第九章外傷
【我希望我知道該如何忘記你。】
對方顯然不是好漢,濮玉手腳被縛,連個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臉就成了包子。“艸!”她嘴巴鼓鼓的嘟囔,肚子又挨了一下,眼前便隻剩下漆黑。
黑暗後的光明來的突然,不知過了多久,濮玉被眼前的燈柱晃的牙疼,她忍不住揮手去掃,“帶不帶這樣的,要打就接著打,連睡覺的權利都剝奪可真不是人了!”
耳邊是林淵的輕笑聲,“記得維權,看來傷的不重。”
“不重?你試試?”濮玉嗤著牙睜眼,黑白兩色的房間,分明的世界,再不是那個隻有黑色的停車場,兩個人站在床邊,濮玉模糊的認得其中一個是林淵。她動動身子,一身疼痛。年輕醫生按住她,“別亂動,肋骨斷了兩根都不知道疼嗎?眼睛瞪那麼大幹嘛?真不疼?”
被年輕醫生一說,濮玉真覺得胸口疼的厲害,她忍著不讓自己呲牙咧嘴的太難看,“林淵,你養父找的什麼人,下手這麼狠,都不憐香惜玉的。”
濮玉心裏有數,她最近和氣生財,一心向善,最可能得罪的也隻有那一尊佛。
“不用忍著,你現在就算不呲牙咧嘴,臉也是沒法看的。”像知道她想法一樣,林淵擺擺手讓醫生出去,又拿麵鏡子在濮玉麵前晃了下。
山東大餅尺碼的饅頭臉,配上兩個藍莓紫色的眼圈,外加青腫的嘴角,現在的濮玉看鏡中的自己,有種對著個製作報廢的大號熊貓燒香蛋糕的錯覺。她忍不住撇嘴,有損形象。
“現在知道有損形象,當初怎麼就不聽話,葉淮安他讓那麼多律師都不敢接這個案子,就是想悄無聲息的把婚離了,你偏要他大張旗鼓的丟人,他不報複你可能嗎?”藍眼睛突然多了絲柔和情緒,林淵伸手撥開濮玉蓋在臉上的一縷碎發,“幸好沒下狠手。”
濮玉冷笑,“都說醫生是高危職業,治死了人要挨死者家屬的打,誰又知道律師也不安全,打贏了官司要遭對方忌恨,動輒報複;打輸了委托人也饒不了你;這次更好,我庭都沒上,直接臥床。林淵,你現在還和我說幸好沒下狠手,你倒說說他們怎麼下才算狠手,直接把我殺了以絕後患?”
“濮玉,你想報複我大可換種方式,葉淮安雖然是我養父,但我們之間已經沒的瓜葛,就算他名譽掃地,也和我沒關係。”林淵的表情總給濮玉一種沉痛的錯覺。
“是啊,你要想和誰撇清關係,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她脖子疼,卻還是把臉瞥向一旁不去看他。林淵的話讓她想起當初他和自己說分手時的情形。
那天,黃昏時分的塞納河兩岸燈光次第亮起,像天使遺落人間的眼睛,濮玉站在岸邊,於天使的注視下心情墜落萬丈,林淵的聲音極致冰冷,一句句刀子樣紮著她的心。
他說,“你說的對,當初我答應你做我女朋友就是因為我嫉妒易維堔。”
他說,“我從沒喜歡過你。”
他說,“我們分手吧。”
當時濮玉就想,為什麼會這樣,前一天他們明明還好好的,她還抓著化驗單仰頭問易維堔,“維堔,你說他知道了會高興嗎?”
易維堔點頭,“他會,他肯定會。”
時隔幾年,巴黎的風吹進了蓉北的窗,濮玉當年的淚連同易維堔最後的溫柔被永遠留在了巴黎夢。她聽著門關上,林淵出去,再聽門打開,醫生進來,掩蓋住心裏“看著那城興起來,看著那城垮下去”的悲涼情緒。
年輕大夫掀開被子繼續檢查,邊檢查還邊嘮叨,“林子是個情緒太內斂的人,我看你啊,和他也是半斤八兩。
“他內斂的都快沒臉了。”濮玉出言諷刺。
“這麼說林子就不公平了,你要知道當時他知道他養父借了自己的人去打你,急得眼睛都紅了,衣服都沒換,開車一路七個紅燈趕到,不然你以為葉淮安的威脅就是讓你受點小傷這麼簡單?”
“他去哪了?”濮玉心又軟了。
“樓下替你出氣呢,可憐那幾個跟了他這麼久的屬下了,被太上皇調去辦事,回來還要挨林子的揍,每天你哪裏受傷,他們哪裏原樣挨揍,嘖嘖。”
醫生去掀濮玉的衣裳。濮玉悲涼中沒忘機警,她看醫生,“幹嘛?”
“給你換藥啊!”
“之前都是你給我換的?”
“林子在,哪可能輪到我?”
“你叫什麼?”
“衛銘風,怎麼了?還有,你說話能不能別和林子學,話題轉換太快,都不考慮我這個智商八十的人接受不接受的來。”
“衛銘風,你再不把你亂動的爪子拿開,等我好了就告你非禮。”濮玉真的自此記住了這個話多,總毛手毛腳的林淵死黨之一,流氓醫生衛銘風。
濮玉受傷第三天,就在林淵家二樓客房見到了杜一天。不知林淵事前和他說過什麼,總之杜一天見到濮玉,除了說讓她安心休養外,竟什麼都沒主動問起。
“葉淮安的案子怎麼辦?三天後就開庭了。”濮玉腫著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