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伊半夏的臉的時候,我發誓從來沒像此刻這樣想揍人。
她離開籃球架子,感謝上帝她彎下腰,去撿她的鑰匙圈。我趕緊趁這空隙用手狠狠的使勁抹幹臉。
然後她走到我麵前。
我很喜歡黃昏時候的學校呢。她說。
靠!以我現在的心情,管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快給我滾遠點才對吧。
我這樣想著,不理她,別扭的把臉轉向一邊。被這個屁小孩看到哭的樣子,太差勁了!點背死了!她肯定在心裏笑掉大牙,該死的!
卻還是用餘光看到她的手輕輕上揚,蜷縮在她的額角,橙黃色的陽光下映得她的小臉微微泛紅。如此做作的動作竟被她做得如此可愛。
其實,我是喜歡這所學校的。什麼時候都喜歡呢。
她的話令我一震。我觸電似的轉頭看著她。天,又是在這裏,梁瑾木,她同你說了一樣的話。喜歡學校,喜歡這所學校。
反正你喜歡所有你呆過的學校。我都不知道自己跟她賭什麼氣。
不是的,我隻喜歡這裏,真的喜歡這裏。
她黑色的瞳仁反射出零零星星的光點,卻讓人輕而易舉的洞悉到深處的真誠。
我有一點點迷失於跟她的對視。
呐,你會不會討厭過去的自己呢。她沒頭沒腦的拋下這個問題,低下頭,看她的帆布球鞋。
不會。
這樣啊。我會呢。討厭很久以前的自己也討厭上一秒鍾的自己。總是總是想拿現在的自己活在過去,想著已經知道答案再去生活會不會好一點。
這真是個奇怪到讓人心疼的孩子。雖然我很不幸的再次因她的話短路,不過我知道,自己心底泛起的感情,那是同情。
突然的意識到我們幾乎是肩靠著肩,突然的很想抱抱她,不為別的,隻是可憐,明明是被包裹在陽光下的她,卻暖不到她的心裏。
但最後隻是說,小朋友不要有這樣的想法,簡簡單單就好啦!
她輕輕的笑笑,哦。
果然對她沒轍。不管多生她的氣,她總是乖巧,不溫不火的讓我一點脾氣也沒有。而且,我好像忘記了最初來這裏的悲傷。
你不問我昨天淨的事嗎?
靠!我收回剛才的所有想法!她根本是個小巫婆!輕而易舉的把我惹火了!可愛?哪裏可愛了?我是瘋了!
我問了你會說嗎?
不會。我答應誰也不說的。
你!我一把拉過她,手抓著她的後頸,穿過她的柔軟頭發,滑滑的很舒服。有一點開心的看到她的呼吸有一點急促。
但她並不掙脫,一字一頓的說,我,說,不,說,跟,你,問,不,問,沒,有,關,係!
天地良心,被這個小惡魔看到我這麼丟臉的時候,我根本就忘了昨天的事。
等一下,我忘了?忘了淨的事?開什麼玩笑!
我放開她。她卻不依不饒,一本正經,是你不該,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