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雲升玉被床的搖晃弄醒。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想得也有點多,她睡得沒有以往熟,這麼點動靜,她一下就醒了。

雲升玉晃了晃神,意識到是上鋪的苗帆正在下床。

“苗帆!”她眼鏡也來不及戴,趕緊翻身下床,抓住了正要往陽台走的人影。

苗帆迎著月光的臉上慘白無光,像個沒有靈魂的蠟人一般,似乎也感覺不到雲升玉的存在,更聽不見她的聲音,鉚足了勁兒往前走,對雲升玉的聲音一點回應都沒有。

雲升玉又壓低了嗓音叫了她兩聲,見沒有用,正準備扇她兩耳光叫她清醒一點,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叩!”

“叩!”

“叩!”

這敲門聲特別奇怪,一次隻敲一下,敲一下就是重重的一下。聲音非常有穿透力,像是敲在了雲升玉心頭,害她渾身一抖。她僵著脖子不敢去看門那邊——第一中學宿舍的門中間有一塊為了方便阿姨監督管理的圓玻璃,她現在要是回頭,恐怕就得直麵那詭異的東西了。

“有人嗎?”那是個尖細的女聲,“有人在嗎?我被關在外麵啦,快給我開開門吧!”

“我好害怕呀,求求你們了。”

這東西明顯是看見了122室內的人影,不但敲門,還開口說了話。像是在渴求注意力的小孩,怎麼討厭怎麼來。

她——暫且稱為她,伸著自己的肢體,在門上、牆上撓動。刺耳的聲音讓人難過得想放聲尖叫。

雲升玉是不可能為這點噪音所動的,然而對麵寢室的女生卻在睡夢中被吵醒了。

一個什麼東西砸到了門上,砸得嘭的一聲:“吵死了!別地方嚎去!”

“你給我開開門呀,我在外麵好害怕~”那個東西見另一邊有了回應,轉而去撓另一邊的門。

對麵的女生絲毫沒有感覺到事情的詭異,帶著半夜被吵醒的憤怒就要開門去理論。她根本不覺得在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能有什麼恐怖的東西。

見她下了床,走廊裏的怪物不再吭聲,慫了一般蹲了下去。見此對麵的女生怒氣更勝,想也沒想的打開門:“誰把你關外麵了就去找誰啊!你在這兒擾民幹嘛!”

雲升玉在這邊和苗帆拉扯,根本沒注意到對麵的情形,等她聽見開門聲想要開口阻止時,一聲淒厲地慘叫已經打響。血液潑墨似的灑在了雲升玉寢室的門上,阻擋了大半的視線。

她隻能勉強看見遇害女生被撕開的頭蓋骨——沒錯,撕開。那怪物力氣很大,人的腦袋在它手裏就像是軟殼子的山竹一般,兩手一旋就露出了裏麵紅白相間的美味佳肴。

而那怪物頭上長長的觸須,也昭示著它非常可能是一隻蟲子。

苗帆這個時候依舊沒有脫離著了魔的狀態,腰被雲升玉死死抱住,上半身就像口香糖一樣往前可勁兒伸。雲升玉被門外的東西嚇得手抖了一下,沒拉住她,讓她抓住了陽台的門。

然而陽台的門早已經被她自己用一次性筷子插死了,她隻去壓把手是打不開的。而她現在的狀態就像是在夢遊,眼皮子都沒張開,在昏暗的室內也沒有發現那根筷子。

打不開門,也讓苗帆更加暴躁,壓得更加大力,嘴裏無意識地嘟噥著:“開啊!開啊!憋死我了!”

“有人呀?”門外東西的聲音裏漾起了絲絲笑意,它用指甲還是什麼快速在門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音。它忽然轉了聲調,虛情假意地嗚嗚哭泣:“快給我開門呀!我是任曉啊!外麵好黑!”

“苗帆?給我開開門呀,我再也不和你吵架啦!”

“雲升玉?求你了,你人最好了!”

“小夏,小夏,你幫幫我吧!”

雲升玉忽然被叫了名字,手腳略略發軟,心跳震得自己頭皮發麻,她甚至都感覺有些眩暈了。她咬咬牙,狠了心地掰過苗帆的身體,揚手給了她五巴掌:“苗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