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敘孟的第一個監護人是一位以拾荒為生的老人。老人在一條雜草叢生的廢棄汙水溝裏撿到了奄奄一息的敘孟,將隻有十斤重的孩子養成了五十斤的小姑娘後,就撒手人寰。
還不到九歲的女孩第一次體會死別。她抹了抹眼淚,用盡幾乎所有的積蓄,將昨天還說要看著她結婚生子的老人,葬在了一片生長了蒲公英的荒地。
如果夠幸運,蒲公英的種子可以乘著風旅遊世界。
老人從沒有踏出過藍星,甚至連夏國都沒有出過。在死後以蒲公英的種子搭載著靈魂乘風旅行,是他和她曾經假設過的話。
敘孟埋葬了老人後,開始了流浪的生活。弱小的她根本沒辦法在大人的逼迫下生活。她和老人的‘家’和她找到的生存物資都被剝奪壓榨,無奈之下,隻能選擇流浪。
流浪的日子很苦。不努力就沒有收獲,但是努力了一天也不一定能有收獲。總有喜歡不勞而獲的人欺負弱小者。
她饑一頓飽一頓的度過了夏季和秋季,兩手空空的就迎來了冬天。
在那個畢生難忘的冬季,她遇到了她的第二任監護人。
在她就要撐不住倒在雪白的雪地裏的一日,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孩忽然出現在她的麵前,指著她說,“媽媽,這是我的姐姐。”
“孩子,你有監護人嗎?”穿著狐裘大衣的年輕女人,蹲到衣衫襤褸的敘孟麵前,柔聲的問她,“你怎麼會獨自一個人在這裏?”
“我沒有監護人。”敘孟的雙手攪在一起,抖著被凍得發青的嘴唇回她,“我、我在流浪。”
“你願意到我家做我的女兒嗎?”女人的眼神裏帶上了憐憫和心疼。她像是怕嚇到她一樣,將聲音放得更加輕柔,“我家裏隻有一個兒子。雖然家境一般,生活上卻還算是吃穿不愁。
我能保證,我一定不會苛待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收養我?”敘孟問。
“行陽很喜歡你。”女人說。
敘孟順著她轉移的視線方向看過去,看到了笑容燦爛的敘行陽。
“姐姐,姐姐,跟我們回家吧。”坐在輪椅上的敘行陽朝她伸出了手。
她不去牽那隻手。他不肯收那隻手。
……
“姐姐,我想看鎧甲貓貓俠,你陪我看嘛。”
“姐姐,你要吃葡萄嗎?這個葡萄超級好吃的!”
“姐姐比我大兩歲啊。好可惜,開學後姐姐上三年級,我才上一年級,我們不能同一個班級了。”
敘孟跟著女人踏入了一棟漂亮的二層花園小別墅,從此在這個‘家’裏生活下來。在小別墅裏,小男孩總是嘰嘰喳喳的在她的耳邊說個不停。
某日,敘孟終於忍不住問他,“你那天為什麼說我是你的姐姐?”
“因為你是我姐姐啊。”小男孩答。
“我不是。”敘孟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道,“你知道我不是你姐姐。”
“你就是。”小小的敘行陽抬著下巴固執的道:“你就是我的姐姐。你不能不認賬,你都在我家的戶口本上了。”
“你為什麼要我當你的姐姐?”
“因為我想要一個姐姐。”敘行陽說:“敘行英以前老是被壞蛋欺負,但是他有姐姐幫他報仇,每次都打得那些壞蛋落花流水,後來他們就不敢再欺負敘行英了。
他們也欺負我。所以,我也想要一個能保護我的姐姐。”
敘孟接受了他說的這個理由。
敘家是曹城的大家族。但是有錢有勢的是主家,敘行陽一家隻是在主家家業之下謀生,有點小錢的旁支。
因為和主家的從屬關係以及自身的殘疾,敘行陽受到過很多主家孩子和其他孩子的白眼和非議。被敘行陽父母收養的敘孟因為出身問題,這幾日裏也被那群孩子們‘關照’過。
敘孟完美的實現了敘行陽想要她保護他的願望。為了敘行陽,她從一個別人一推就倒的弱小女孩,變成了欺負過敘行陽的小孩看了就跑的打架瘋子。
再也沒有孩子敢明著欺負敘行陽了。
她就這樣陪著敘行陽一點點長大,越來越融入到敘家之中,最終徹底成為敘家的一份子。
“阿孟,吃飯了。今天有你喜歡的紅燒雞爪。”敘父喊她。
“孟孟,下周就要期末考試了吧?等你考完試,我們一起去蘭城旅遊。聽說那邊的風景特別好看,很適合拍照。”敘母對她道。
“姐姐,給你。”生日當天,敘行陽把他珍藏的糖果和玩具,放到了她的手心裏。
敘父和敘母都是很好的人,對她這個意料之外的養女真的從不苛待,幾乎將她當成了親女兒一樣在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