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命運往往不會總是按照邏輯來行事。
姚碩碰了碰楚七七，楚七七也的確睜開了眼。
在這黝黑深邃的水底，她睜開的卻是一雙幽藍色，冰冷而無情的眼睛。
姚碩嚇了一跳，要不是他心理素質的確很硬，恐怕當場就要嗆水。
這樣的處境，對於姚碩那有限的算力來說，實在已經難以做出任何的反應。
他甚至不太確定自己應不應該就這樣折返回水麵去——但那樣就不敢保證楚七七和許川的死活了。
姚碩停在楚七七的麵前。
耳邊除了水聲，隱約還聽見了些什麼。
仔細去聽的時候，似乎又變成了水聲。
劇烈的心跳在大量地消耗氧氣，姚碩估算著到水麵的距離，認為他至少應該浮上去換一口氣。
於是他轉過身，向著水麵踩水上浮。而在他的身後，楚七七無聲無息地張開了嘴。
她好像是在笑，但沒人會想要在水底下大笑。
姚碩感覺到那若有若無的聲音似乎變得更大了一點點——雖然還是斷斷續續，但也能聽見是一個人的聲音。
水裏怎麼會有人的聲音？
姚碩並不理解，也不想去仔細思索這個問題。
隻是本能地加快了一點向水麵上浮的速度。
“嘩！”
姚碩從水麵探出頭來，大口呼吸著山林裏冷冽潮濕的空氣。
早在岸邊等急了的五叔一下子就看見了他，手電光照到姚碩身上，大喊道，“你怎麼樣！”
姚碩呼了口氣，“我沒事。”
“他們呢？”五叔問。
姚碩定了定神，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在水裏所見的場景。
沒等他說話，身上的手電光便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姚碩不解地向岸邊看去，聽見的是五叔的大喊：
“快跑！快！”
姚碩瞬間清醒了十分，條件反射地快速向岸邊劃水，抽空還向自己周圍看了一眼。
也許多年以後他會後悔自己看的這一幕。
白天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湖麵上，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在他的身邊，無數張蒼白而又腫脹的人臉，一個接一個地從水裏浮了起來。
那些人臉看起來並不是十分的猙獰可怕，但它們的目光，卻好像一道道的釘子，讓人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哪怕姚碩本人還在水麵上，卻已經感覺到了窒息。
這不是溺水，而是巨大的震撼，導致呼吸係統的短暫性失控。
耳邊的噪音終於清晰起來。
那是一聲聲的尖叫。
痛苦的，絕望的，怨毒的，撕裂的……尖叫！
盡管那些浮上來的人臉，本身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姚碩卻千真萬確地感覺到，這些尖叫是從它們的嘴裏發出的。
距離姚碩最近的一張人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背後。
伴隨著前所未有大聲的尖叫，好像刺穿了耳膜一般。
姚碩轉過有些僵硬的脖子，與那張臉正麵相對。
水麵發出了輕微的“噗”聲。
姚碩與那張臉一起驟然消失在湖麵上。甚至沒有濺起一絲絲水花。
站在岸邊目睹了全過程的五叔雙眼通紅，“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