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跨海大橋上,一道纖細身影迎著冷風徑直向前。零星飛馳而過的汽車發出輪胎摩擦的聲音,少女蒼白的臉上滿是漠然,走到大橋中間,頓住腳步。
她站在橋邊,漆黑的眼眸看著橋下翻滾的海水,眼前浮現出少年那天對她露出的少見笑容:“鍾璃,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這是父母死後,她唯一看到的光。而現在,因為她,師容澤,死了。
閉上眼睛,耳邊無數人的聲音將她包圍,絕望好像一雙大手,緊緊扼住鍾璃的喉嚨。
“殺人凶手,如果不是你,師容澤怎麼會死。”
“聽說她爸媽就是被她害死的,車禍那麼嚴重,就她一個小孩活了下來,說沒有鬼誰信?”
“阿璃啊,舅媽也沒辦法,家裏沒有多餘的房間了,你還是去學校住吧。”
“掃把星,終於走了,真晦氣。”
......
惡毒的話語是把刀,她也以為自己可以的,然而在師容澤死後,刀尖上舞蹈的少女終於堅持不住了。
“撲通。”
就像一顆石子掉入海中,漆黑的海水泛起漣漪,除了地上被主人丟棄的書包,證明過她曾經的存在,再也沒人願意抓住那隻絕望冰冷的手了。
夜晚的海水並沒有想象的那般冰冷,反而在經過一天陽光的照射後,讓人感覺到溫暖。
感官漸漸被淹沒,苦澀鹹酸爭先恐後的湧入口中。窒息感消失的最後,腦中閃現出初見時少年向她伸出的手掌。
再見了,世界。
她要去找父親母親了,那邊的地方,應該不會有欺淩寒冷和絕望了吧。
夜色越加濃重,跨海大橋上漸漸浮起濃霧。
第二天有人發現少女失蹤後,注定又是一場諷刺且喧囂的奔波鬧劇。
此刻無人發現,在少女墜入的那片黑暗海底,一道詭異的光芒在不停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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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作為華國為數不多的沿海大型商業都市,一貫都是外來者的天堂。
每天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群湧入這座名利之都,人們抱著不同的目的,過著不同的生活,做著自己的選擇。
繁華光明之下,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總有些清理不掉的汙穢在慢慢滋生。
流色城是市中心有名的成人遊樂場,每到夜裏,這裏便會和白日時的樣子完全不同。大小不一的店鋪燈火通明,聲色犬馬,鶯歌燕舞,到處彌漫著金錢和欲望的氣息。
酒吧前,一頭黃毛的皮衣男扶著步伐踉蹌的女孩,低聲邪笑:“嘿兄弟,剛才這小妞真夠勁,喝了這麼多都不倒,要不是老子帶了‘好貨’,今天這酒錢就要打漂子了。”
同夥看了看周圍人即將望過來的眼神,很是默契的給黃毛使了個眼色。
“親愛的,你看看,讓你少喝點非不聽,趕緊吐出來,這樣還能舒服點。”
趁著沒人注意,兩人一人架著一邊,輕車熟路的把女孩往旁邊巷子裏帶去。
建築邊的漆黑窄巷完全隔絕了隔壁的熱鬧,燈火照不到的地方,惡意增長的速度也是極快。
醉酒女孩被放在不太幹淨的地上,歪歪扭扭的斜靠在牆壁上,窈窕的曲線讓黃毛舔了舔唇。
溫香軟玉在前,有點迫不及待了啊。
他一邊解褲子皮帶,一邊邪笑:“嘿嘿,今天咱們是有福了,兄弟忍不了了,不如現在就......”
脫衣服時還不忘想要得到同夥的附和,奇怪的是,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這小子怎麼了,轉性了?’
黃毛心裏這麼想著,解皮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奇怪轉頭,發現那人正滿臉驚恐的望著巷子裏。
滴答滴答,他動了動耳朵,聽到不遠處傳來水珠滴落的聲音。順著同伴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漆黑巷子裏原本被忽略的東西。
黑暗中,一道漆黑的人影從地上緩緩站起,佝僂著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慎人。
皮質手套上摻著幾道微不可聞的絲線,厚實皮靴一步步的向他們緩慢移動著。
黃毛臉色一變就要罵人,目光一轉,在看到來人身後倒掛著的人影時,瞳孔猛然睜大。
女人看不清的長發被倒吊著,雙手無力的垂下,手臂上綁著的絲線淩亂的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副還未完成便被打斷的作品。
僵硬的雙腿被綁著成M形,詭異的懸浮在半空,乍一看,半空漂浮的倒掛女人好似暗夜前來索命的女鬼,怨毒尖銳的氣息直撲來人的天靈蓋。
“啊,鬼啊!!!”
小混混哪裏見過這幅陣仗,一聲慘叫後,也不管地上還在昏迷地上女孩,拉著同伴奪路狂奔。
月光打了進來,半空中女屍死不瞑目的眼睛裏發出慎人的光亮。
黑色人影並沒有因為兩人的逃跑而作出什麼特別反應,反而不緊不慢的靠近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帶著皮質手套的大手抬起白皙的下巴,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