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渠想起了小時候的舒望,在十幾年前就見過的舒望。
林少渠的爸媽都是老師,在學校工作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能有個寒暑假。每年夏天他們一家人會出去旅行,或者是跟著學校裏其他的老師一起,一堆人出遊,一起去過很多地方。林少渠記不清是哪一年了,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去了成都,因為和重慶離得近,順路也去了重慶。他記得重慶的房子是建在山上的,交通很複雜。那一年他們坐著過山車一樣的公交車,一起去了重慶動物園。
重慶動物園是有熊貓的,雖然沒有四川的熊貓那麼多,但是也是有兩隻的。有熊貓的地方當然是最受歡迎的區域,很多人圍在那裏看熊貓。那時候,林少渠還沒有現在這麼高,大概隻有一米六的樣子,跟成年的女性差不多高吧,他在外圍看熊貓也要踮起腳尖來。
人實在是太多了,他要想看到熊貓也得踮著腳,夠費勁的。天氣很熱,夏天重慶的太陽非常毒辣,讓他覺得有些掃興。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聲音奶奶的說:“哥哥,我要看熊貓,看熊貓。”
林少渠低下頭看她,是個年紀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小妹妹,長得肉嘟嘟、粉嫩嫩的,非常可愛。
小舒望突然發現拉錯了手,這不是自己的哥哥。那時候的舒望就是個小花癡了,就喜歡帥氣哥哥漂亮姐姐,雖然發現拉錯了手,但是她還是沒鬆開,就直勾勾地看著林少渠。長大後的舒望沒有了社交牛逼症,但是小時候舒望可是人人寵人人誇的,頗有點社牛的味道。
好吧好吧。林少渠被她看得妥協了。他一把抱起小舒望,把她抬高到比人群更高的高度上去,有一隻熊貓就坐在那裏安靜地啃竹子,還有一隻在爬樹,爬到了很高地地方。看到了胖乎乎的熊貓,小舒望很開心,咯咯直笑。
但是畢竟那時候的林少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肌肉都還沒長起來,抱了一會兒他就不行了,舒望也感覺到了,就跟他說放自己下來。
下來之後舒望就懵了,她發現剛剛本來是要拉自己哥哥的手的,現在哥哥找不到了。小舒望開始緊張,害怕,差一點就要哭了。好吧,已經哭了。
林少渠也懵了,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他家裏隻有他一個孩子,也沒接觸過比自己年紀小的小女孩,誰來告訴他該怎麼哄小孩子啊。
“你別哭啊,別哭。你怎麼了,還要繼續看大熊貓嗎?”林少渠以為舒望是還沒看夠大熊貓,還想繼續看。
小舒望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我不要看熊貓了,我找不到哥哥了。嗚嗚嗚……我要哥哥……”
這是撿到了走失兒童?林少渠也犯難了。他的爸爸媽媽在附近的餐廳吃飯,他一個人過來看熊貓,約好一個小時後在猛獸區碰頭。現在是要帶這個小朋友去找哥哥,還是去找警察?
“別哭別哭,你拉著我的手,我帶你去找哥哥。”
舒望抹了抹眼淚,乖巧地點點頭。仿佛找到了依靠,還是個帥哥哥,舒望心情又變好了。
可是林少渠可不這麼想,重慶的夏天特別熱,他帶著小朋友滿園區地找哥哥,像無頭蒼蠅一樣,萬一她中暑了可怎麼辦。於是他決定先去找園區的保安,讓他們在園區裏放個廣播,找一下舒望的哥哥,這樣應該會比較快吧。走到冰激淩店鋪的時候,舒望就挪不動腿了,她歪著腦袋啃手指。
“怎麼了?”
問完他看了一眼冰激淩鋪子就明白了,對小朋友來說最有吸引力的東西就是冰激淩了。林少渠就給她買了個巧克力味的甜筒。舒望長大以後還是無法抵抗巧克力味的冰激淩。
走著走著,林少渠被人一把從背後抓住。
是一個個子不算高,長相清秀幹淨的男生。他吼道:“你要帶我妹妹去哪裏?”
小舒望見到來人,一把衝上去抱住對方。“哥哥哥哥,我找不到你了。是這個哥哥帶我去找你的。”
那個男生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找不到妹妹快嚇死了,我還以為你是人販子呢。謝謝,謝謝。”
原來是舒望的哥哥。那時候他也剛成年不久,放暑假一個人帶妹妹出來玩。在熊貓區人太多,一下子和舒望走散了,膽都要被舒望嚇破了。林少渠看了看他的穿著打扮,難怪舒望會認錯,兩個人都穿著黑色衛褲,白色的T恤,背著黑色的書包。
舒望的哥哥蹲下來給小舒望擦了擦汗,告訴她:“小望,你怎麼可以亂跑,我一撒手你就不見了,你要把我嚇死啊。以後一定要牽住我的手知道嗎?來,謝謝這位哥哥。”
舒望很乖巧地跟林少渠說謝謝。之後他們就告別了,沒有問對方的名字,也沒留聯係方式,從此就沒有過任何聯係。
雖然這不是件大事,但不知怎麼的,林少渠在很多年後依然清晰地記得這件事,腦海裏也有小女孩模糊的麵貌。怪不得第一次見到舒望就覺得她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