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隊將目光投向坐在旁邊悶聲不響的葉霄,說道:“葉博士,你有什麼想法?”
葉霄沉默半晌,緩緩抬頭:“在我看來,三個被害人都有不同,代表著凶手在不斷地變化。”
他一開口,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第一個被害人,是導火索。”葉霄微眯起眼睛,仿佛此時此刻他就是作案的凶手,試圖捕捉到其每一個細微的想法,“一個人在長久以來的壓迫下,如果沒有一個導火索,他是不會爆發的。換句話說,王某某就是那個讓凶手突然爆發的人。她一定和某人很相像讓凶手想起長久以來壓迫於他的那個人。”
說到這裏,八卦連忙舉手搶答:“是不是之前推測的那個,讓他受過情傷的人?”
“很有可能。”葉霄點頭,繼續分析,“而第二個被害人田蓉,在第一個被害人還沒有死亡的時候就失蹤了,說明兩個被害人在生前極有可能曾經見過麵,她甚至有可能親眼看到王某某在她麵前被折磨致死。”
不難想象,當一個與自己處境相同的人在麵前被活活弄死,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知道了自己即將死去,如何死去,卻毫無辦法。
對於田蓉,凶手對她更像是一種懲罰,一種告誡。好像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像她這樣的女人,下場就是如此。凶手在懲罰女人的過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所以在田蓉目睹了王某某的死亡以後,她也不可避免地被殘忍殺害了。
“第三個被害人崔依希,形象特征和凶手選擇獵物的條件並不符合,而她的死亡方式更趨近於是一種泄憤。她在和凶手相處的過程中激怒了凶手,才遭此橫禍。加上幾名被害人的死亡時間間隔十分短暫,由此可以得知,凶手的職業很有可能需要頻繁和女人打交道。”
聽完葉霄的分析,大家都若有所思,也不禁暗歎其心思之縝密。
“當然,沒有證據的假設永遠都隻能是假設,側寫隻是一個輔助,而真正能夠將犯人定罪的隻有證據。希望大家可以找到更多的證據,我們才能準確地定位凶手。”
葉霄的話直接幹脆,撫平了眾人憤怒的心情,重新鼓舞了士氣。
許隊重新分配任務,肌肉塊和八卦分別去前兩個被害人的家中尋找線索,季小雨被派去崔依希的家中,譚思達則負責整理出所有路段曾出現過三個被害人的監控視頻,以及靠近拋屍地點的監控,找出曾多次出現過的可疑車輛。
他的確仍在逍遙法外,但是季小雨相信,很快他就會原形畢露。
雪花就像絲縷棉絮,從天而落。
這是整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下了一早上,在南城鋪下一層厚厚的棉被。南方的雪更像是冰晶,哆嗦著握在手裏也卷不成雪球,留不長久。
辦公室裏,季小雨的座位靠窗,窗外的雪景落入她眼中,她卻沒有想觸碰的興趣。
有些人仍在這世上奔波勞碌,埋怨生活的艱辛,埋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冬雪,有些人卻過早地死去,從此再也看不見哪怕一場白雪的盛宴。
“這麼說來,是凶手把崔依希的戒指據為己有了?”八卦右手托腮,學著葉霄蹙眉的模樣進行推理。
季小雨回轉過頭:“是的,家裏沒有,也不在未婚夫那裏。”
反複看過屍檢報告的季小雨發現,在其中一張照片中,被害人崔依希的左手中指的指根部位,有一圈細細的痕跡,這一圈皮膚比周圍的皮膚膚色淺了一些,很像是長時間戴著戒指的痕跡。調查走訪發現,崔依希的確在明年就要結婚了,這是一段將近五年的愛情長跑,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了,她卻再也穿不上那件本屬於她的婚紗。
這枚戒指是她的未婚夫兩年前送給她的戒指,雖然不是訂婚戒指,也不是很名貴,她卻視如珍寶,連洗澡睡覺也都沒有脫下來過。在家裏也幾乎找遍了,並沒有找到那枚戒指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凶手拿走了這枚戒指。
“我明白了!這戒指不是很名貴,那就不是見財起意,肯定是戒指刺激到了凶手。”肌肉塊也左手托腮,坐到八卦的身邊來,兩人儼然一副神探的模樣,一邊分析一邊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季小雨也認同地點點頭。
戒指象征著至死不渝的愛情,象征著婚姻。有沒有可能,這個凶手正是被婚姻束縛,或是被另一半壓迫,所以才產生的仇恨?
許隊在旁邊接聽電話,因為這起案子事發重大,到年關了影響也頗深,這一早上上頭打下來的電話就沒有斷過。他對著電話那頭不住地點頭哈腰,又是賠笑又是下保證,還不忘帶耳聽聽幾個人討論的內容,伸長手揮了揮,示意肌肉塊繼續說。
肌肉塊會意,從桌子上找出一疊紙,從中拿出一張話劇演出的場刊,劇目是《開放夫妻》,主演正是被害人田蓉。
八卦抽出兩張場刊,遞到季小雨和譚思達的手裏:“這是田蓉最新出演的話劇,她是女主角。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我們看過這個劇本以後,由我‘八卦神探’發現了一個線索。”
《開放夫妻》,是意大利著名劇作家達裏奧·福創作的劇本,劇中,丈夫頻頻出軌,並說服自己的妻子也出軌,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由此而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又能維持婚姻,成為一對“開放夫妻”。
“我們猜想,凶手的婚姻不幸福,導致內心對女人的厭惡和恨。有可能是因為看了這部話劇,劇中的一些關於兩性、婚姻的台詞,或者是兩個人的關係刺激到了他,隻要排查所有看過這個話劇的觀眾,我們就能找到真凶!”
季小雨聽後連連搖頭,忍不住又去懟八卦:“哎喲,我的神探,你可別再說大話了,看過這個話劇的觀眾,我們就算排查到明年也排查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