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五年前那一天(1 / 3)

季小雨重新回想起那一天。她得到了爸爸曆經千辛萬難交給她的包含著鄭丹一犯罪證據的U盤。早在鄭丹一抓到她之前,她就已經把U盤藏得嚴嚴實實。

“那個時候我用很粗的發花紮馬尾,我就把U盤藏在發花裏,沒有人會發現。”季小雨雙眼放空,聲線變得有些顫抖,“我求他,不要再傷害我的家人了。我爸爸他,因為我白白犧牲了。”

十五年前,不過是個孩子的季小雨,在鄭丹一的威逼利誘之下,解開了發花,把那枚重要的U盤,交到了鄭丹一的手上,為了以此換得媽媽和弟弟的平安。

證據被銷毀了,鄭丹一並沒有放走他們的意思。

三個人簇擁在一起,幾乎絕望的時候,聞訊而來的警方終於趕到,解救出了他們。

“最後,他隨隨便便就找了個手下頂罪,不過判了個非法監禁。而我爸爸辛苦找到的證據,也都被我交出去了。”

譚思達抬手,指尖冰涼。他想要幫季小雨拭去她的淚水,卻發現她早已哭幹了眼淚,再哭不出來了。

她的話說完了,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這一次推門進來的人是葉霄,菲菲跟在他的身後也走了進來。葉霄掃視一眼眾人,沒有先開口,但是菲菲先走到季小雨跟前,似乎有意地問道:“你,怎麼了?”

季小雨苦笑著擺了擺手,自嘲:“沒啥煩心事,也就是快下崗了。”

這時候,肌肉塊忽然舉起雙手,用力地砸向桌子,發出巨大的響聲:“該死,為什麼我們就是找不到一個證據!?”

“誰說找不到的。”

眾人聞聲,望向葉霄。他眼神篤定,帶著幾分自信:“我今天就是特地給各位,來送證據的。”

葉霄享受著眾人的注目禮,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一段圖像清晰,聲音也清楚地視頻。

視頻中,周勝寇倒在血泊之中,胖子興奮地從房間裏捧出兩把小型手槍,然後鄭丹一把其中一把手槍放在周勝寇的手裏。在那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鄭丹一清楚地說道:“天愛路那天結束我把槍交給這小子保養,他就一直沒還給我,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把那丫頭帶上,在條子趕來之前趕緊走。”

原來那一天,葉霄錄下了這段視頻。

季小雨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望向葉霄,葉霄也緩步走到她麵前來,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你以為我和君璨那個廢物一樣,就躲在角落裏看你被白打嗎,嗯?”

季小雨心中一暖,彎起嘴角。

“那這麼說,歡哥你就不用被撤職啦?哈哈哈,顧大神萬歲!”八卦雙手高舉著,歡呼出聲。

這一次連肌肉塊也沒忍住,跟著八卦一起喊:“顧大神萬歲,顧大神牛X!”

譚思達也鬆了一口氣。

季小雨走到許隊麵前,看著依舊沉默著的許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擺:“許隊,別把我踢出去,行不行?”

許隊沉默,眸中帶著幾分猶豫。

在那之後,葉霄和菲菲回到辦公室。

葉霄坐在辦公桌前,左手撐著額頭,翻看著一本足有一拳頭這麼厚的全英文專業書籍。菲菲坐在他身邊,將耳後的散發全部歸到肩膀的一側,多添了幾分嫵媚。她開口:

“好險啊,博士,要不是你,季小雨這回就真的遭殃了。”

葉霄頭也沒抬,接上:“也多虧了你,做這個匿名舉報人,不然我哪有這英雄救美的機會?”

菲菲正在寫報告的手倏然一抖。

“博士,你說什麼呢?”

葉霄這才把書合上,身體微微後仰:“當她在說自己要被撤職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著她,而你在觀察我;當我拿出證據以後,所有人都在看著我,而你不敢看我。從剛才一直到現在,你的表情和動作就不斷地在刷新著我對‘心虛’這個詞語更深層次的認知。你就連這麼一點情緒都沒有辦法控製好,就麻煩你不要在背後做這種小動作,也不要說你是我葉霄的助手。”

菲菲開口想要辯駁,張口竟無話可說。

被他看穿了,每一次,不管她怎麼克製,每一次都會被他所看穿。

“博士,你聽我解釋。”

“檔案哪裏來的。”葉霄沒有給菲菲解釋的機會,他似乎也根本不在意菲菲的動機,雙眼平靜如無風無雨的湖麵,“匿名投訴人提交上去的季小雨的詳細檔案,你從哪裏來的?”

菲菲遲疑。

葉霄咄咄逼人:“你不說,明天卷鋪蓋走人。”

菲菲隻得乖乖地應允。她打開自己的手風琴式文件夾,翻到最後一頁夾層,拿出了一張薄薄的檔案資料。她複印了一份匿名遞交了上去,這一份是原件。

她將檔案遞過去,說道:“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個文件速遞,不知道是誰寄來的,打開就隻有這一張檔案。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這是一張中規中矩的檔案,格式看上去像是警察局內部的秘密檔案。隻是很奇怪,這上麵是用透明膠粘著一張季小雨的一寸照,而不是固體膠。葉霄指著這條透明膠問:“這照片,你貼上的?”

菲菲搖搖頭。

葉霄把一寸照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對著光線觀察。

不出所料,這紙上果然有印記。在本子上的第一頁寫字,第二頁雖然不會有任何的字跡,但是對著光線近看,可以看到上一頁寫的是什麼字。

葉霄從筆筒裏拿出一隻鉛筆,平握著在那個淺淺的印記上拓印著。緊接著,原本是一寸照下麵的位置,浮現出四個字。

菲菲嚇了一跳,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四個字是:“遊戲開始”。

One,又是你。

葉霄不自覺地蹙眉。但是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葉霄,而是季小雨。難道他在測試嗎?他在試探,如果他的目標是季小雨,葉霄會怎麼樣嗎?他甚至已經到了這樣神通廣大的地步了,可以調出隻有警局內部才能調出的檔案嗎?

他的細膩和縝密程度已經超過了葉霄曾對他的固有認知,那個在屍體上造成殘暴傷口毫無美感的One,和現在和葉霄玩遊戲的這個“One”,是完全不同的。

葉霄已經可以肯定了,One不止一個人。

他收起檔案,順手將剛才撕下來的季小雨的一寸照也拿上,不動聲色地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臨走前,轉頭對失魂落魄的菲菲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希望你,不要再被人輕易利用。”

消息總是傳的很快,幾乎所有的四口組的弟兄們都已經知道了鄭丹一失去第一把交椅的消息,不僅如此,傳言的內容還在不斷的改變,說鄭丹一已經和警局聯手要除掉老大鐵山,把持槍殺人的罪名嫁禍給鐵山讓他蹲號子,更有甚者,傳鄭丹一一開始就是警方安插進來的臥底,目的就是將四口組一鍋端。

這些消息,絕非空穴來風,一定是鐵山趁著風頭,散播出去的。

這樣一鬧,鄭丹一一天之內,幾乎被整個四口組架空。他不論走到哪個場子,都不被歡迎,甚至連一直跟著自己的手下在外麵也被欺負,眼看著這麼十幾二十年來混出的成果就這麼消失殆盡了。

鄭丹一蹲在街邊,耳朵已經被包紮好了。他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路麵,出神得連手中的煙快燒到了煙屁股都還沒有發現。他的兄弟四散,之前想要弄到手的手槍也沒有了著落,他的路也怕是走到了盡頭。

他身後站著一個身形肥碩高大的男人,戴著一副厚重的黑色粗框眼鏡。

他陪鄭丹一在街邊站了很久,忍不住開口勸道:“鄭哥,你也別太難過了,咱們可以東山再起的。”

“再起什麼再起,咱們底子不幹淨沒人敢用咱們。”鄭丹一往地上啐一口痰,眼神陰狠,“好,好,鐵山,是你逼老子的!”

鄭丹一想起審訊那天偷聽到的八卦和肌肉塊的談話,沒有證據是沒有辦法指證任何人的。相反,隻要能找到確鑿的證據,加上人證的指證,這件案子就能盡快了結。

鄭丹一手指一彈,將煙屁股彈在地上,抬腳碾滅了煙頭。他手一伸,勾住身旁男人厚實的肩膀:“胖子,鄭哥平時待你怎麼樣?”

“再生父母啊沒啥說的,要不是鄭哥帶我混,我這大胖子早就餓死街頭了!”胖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框架眼鏡,鼻上的汗漬粘滑,撐不住厚重的眼鏡。

“行,你幫鄭哥把一件事兒辦妥了,咱倆又能回到從前的好時候,”說到這裏,鄭丹一思忖幾分,勾著胖子的手臂緊了緊,貼在他耳旁說,“說不定,我還能擠了鐵山的位置到時你就是四口組的二把手,要啥有啥。”

胖子眯縫的小眼一亮,連連點頭:“啥事兒,我保管給您做好咯!”

“我要你幫我去市立醫院,殺個人。”

胖子幾乎是強行把頭擰巴過來,瞠目結舌地看著鄭丹一。

鄭丹一臉色陰沉,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篤定。

出警前十五分鍾,許隊正進行緊急部署。

這一次抓捕行動很特殊,沒有線人的舉報消息,也不是大規模的抓捕行動,除了許隊、肌肉塊、八卦、譚思達和加入協助的葉霄以外,沒有請來其他的外援,也沒有申請多餘的槍支彈藥。

肌肉塊整裝待發,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但是八卦第一次參與到幫派爭鬥的案子,還要參與出警,她從小就看過《古惑仔》係列電影,難免會有些緊張。

“許隊,就靠咱們幾個能行嗎?”她有些窘迫地搓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