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寬大的手掌覆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溫暖極了,喬蒹像隻乖巧的小貓咪一樣心滿意足地把腦袋埋在喬溯頸窩裏。
“遠澄來了,你可還哭呢,要看你笑話了。”
果然敵人才是最好的良藥,聽到可惡排行榜第一的江醫生來了,喬蒹火速在喬溯毛衣上擦擦眼淚,從喬溯懷裏探出半隻小腦袋,警惕地瞪著他:“你來幹什麼?”
此言一出江遠澄氣得快吐血,麵若冰霜冷冷道:“來看你兄妹情深。”
哼!喬蒹狠狠一跺腳,卻發現自己穿的是毛絨拖鞋,顯得格外幼稚且沒有氣場。惱羞成怒的她害怕被江遠澄再取笑,急匆匆地丟下大哥就往屋裏跑。喬溯無奈搖了搖頭,上了車,又搖下車窗望著還在原地的江遠澄道:
“拜托了,這幾天別跟她一般見識,讓著她點。別吵架,別讓她又鬧脾氣到處亂跑。”
對方淡淡點了點頭,喬溯升起車窗,轉頭對司機道:“走吧。”
喬蒹氣吼吼悶在被子裏,想起自己竟然最近這麼愛哭,真是丟死人了,惱怒地踢著被子發誓要把多餘的眼淚都收好。下一秒被子被掀開,江遠澄坐在床邊低頭看她,目光深邃盡是看不懂的情緒。
喬蒹看得心裏有些不安,一骨碌坐起來,試探地推推他胳膊,“你怎麼了?”
“我覺得自己很失敗。”
江遠澄苦笑著,用那隻包得嚴實的木乃伊手掌摸摸她長發,“喬蒹,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很擔心你。可你沒有想過我會很擔心你,這讓我更難受。”
“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比之前親近了不少,至少你不再那麼反感我,也能願意跟我說說話。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連一個電話也不回給我呢?”
這話拗口極了,喬蒹想了半天才懂他的意思。江遠澄眼窩青黑,雙眼都是血絲,下巴也全是青色的胡茬,就連平時一絲不苟的頭發都有些淩亂。她疑惑地在他脖子邊嗅嗅,“你該不會是一夜沒睡吧。血腥味好重啊,也沒換藥?”
他不說話,全是默認。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把十根緊張的小手指絞在一塊兒,小聲說:“我……我想和你說來著……就是怕打擾你休息……如果你生氣了……”
如果你生氣了,那以後不會了。
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喬蒹轉轉眼珠,簡直太便宜江遠澄了,不要美死他。自己不要麵子的嘛,怎麼能這麼說!
而已經美得冒泡泡的江醫生立刻笑逐顏開,“真的嗎?你不是又把我的號碼拉黑了?”
“是!拉黑了。”死要麵子臉皮薄的喬蒹害羞了,急匆匆跳下床,“我幫你擦臉……”
破天荒主動照顧人的喬蒹站在樓梯口喊剛進家門的保姆:“張姨,家裏還有新毛巾嗎?牙刷呢?你再做點飯吧,給病人吃的那種,煮兩個雞蛋。打電話請平時給哥哥檢查身體的趙醫生來一趟,跟他說醫的病人是被砍了的,一定要讓他帶夠藥過來。”
保姆應了聲,拿了東西到樓梯口遞給喬蒹,急匆匆地打電話,又去廚房做飯。喬蒹推了江遠澄到隔壁房間,從衣櫃抽出來幹淨的居家服,又把他推進洗手間,“這是我二哥的房間,你們身高差不多,你先穿他的。洗把臉,等趙醫生到了幫你換藥。”
江遠澄受寵若驚地看著喬蒹,她則擠好牙膏把牙刷塞到他手裏,“你先刷牙吧。好像沒有新的剃須刀,胡子就這樣吧,有一點小胡茬,滄桑又頹廢。”
洗漱完,喬蒹又去屋外搬了椅子進來把他按著坐下,把他早就染上血的衣服全解下來,一點點拿熱毛巾擦著身上。
“你說說你,見義勇為被砍。可是醫院光送水果牛奶有什麼用?怎麼不給你配個護士來?我昨天去申城之前不是說了讓你回家去住嗎,你的老父親能吃了你不成。”
“我可是,氣死我了。”喬蒹惱怒地踢他一腳,“我困得要死,誰知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又給我找這麼多事。”
心裏酸溜溜一整夜,此刻卻慢慢變甜。江遠澄拽著喬蒹手腕,滿眼都是笑,“現成的小保姆放著,還回家做什麼。”
喬蒹的目光卻落在他鎖骨上的兩排明顯的齒痕,留著淡淡的紅色印記。之前給他擦肩膀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光線不好所以她沒看到,而此刻燈光明亮,齒痕格外清晰。喬蒹顫顫巍巍地指著,“這這……”
“是你。不然還有誰。”
江遠澄聳聳肩,好笑道:“你瘋起來可真要命。背上全是血痕,這牙印竟然還留下了。放心吧,穿衣服都擋住了,不然我真的要被笑死。”
“那前兩天護士給你包紮的時候……她們注意到了嗎?會不會沒看見?”
喬蒹捂住額頭,不想麵對,這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診室裏的燈別提多亮堂了,看不見就鬼了。她惱羞成怒,口不擇言:“還不都是你……你還怪我!”
江遠澄不說話,瞅著她樂,喬蒹立刻紅了臉,發覺有變相表揚他之嫌疑,冷哼一聲,“臭流氓。”
臭流氓被罵了之後心情竟然變好了,滿眼都是壞,又笑著逗她:“別裝了,嗯?你的反應我又不是沒看到。還害羞上了,我是你未婚夫,怕什麼。”
喬蒹低著頭,把額頭抵在他肩膀,小聲問:“護士看到,有說什麼沒?”
“誰還會說什麼?護士長孩子都上小學了,什麼沒見過,連笑都沒笑一聲。”
他安撫似的摸摸她後腦勺,語氣也幼稚了許多:“我吃醋了。你跟沈碸為什麼有那麼多話可以聊?他是不是把亂七八糟的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喬蒹哈哈大笑:“他這麼聰明的人,屢次出手幫我,說明已經認了我這個朋友。沈碸這個人看似招蜂引蝶遊戲花叢,實際很有原則,自己的朋友絕對不會碰一根手指。你又不傻,吃醋吃昏頭啦?”
他其實都知道,但這並不妨礙因為太在意而瘋狂吃醋。江遠澄又問:“那你們都聊什麼呢?說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