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遙的眼前一片漆黑,因為看不見,其他感官就變得分外靈敏。
鼻尖縈繞著一股似曾相識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不仔細聞很難分辨。他正努力回想著曾在哪裏聞過這香氣,忽然發現嘴裏好像含著什麼東西,指甲蓋大小,光滑堅硬的質感,像是一枚……紐扣?
緊接著,終於有光線透入,視線逐漸清晰起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女人的身體,準確的說是鎖骨的部位,一半露在外麵,一半隱在米色襯衫下,而他嘴裏含著的正是那件襯衫上的紐扣。
他稍稍往後仰頭,紐扣便被剝離了下來。這個過程遠比想象中的還要輕鬆,仿佛那紐扣原本就隻是個擺設,隨時等他來取。
沒有了紐扣的束縛,襯衫領口敞開露出裏麵若隱若現胸前的輪廓。
寂靜的夜中,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澎湃的,也是矛盾的。他明明想遠離,但偏偏被吸引,他很想看看對方的臉、對方的眼神,是不是也如他一般被欲望掌控,然而抬起頭來,入眼的竟然是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而那張臉上的表情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沉淪的,充滿魅惑的……
李牧遙倏地睜開了眼,此時天已經大亮,陽光穿過窗外枝丫,在他的床上印下斑駁光點。
他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鍾,不出所料的,他再一次睡過了時間。
自從那天過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了。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他的病情又反複了?
他知道強迫症患者最常見的表現就是潔癖,有超強的秩序感。當然他也知道有一些強迫症患者的強迫主題卻是與暴力、宗教以及性經驗有關的。比如強迫性性行為在強迫症患者當中就非常普遍。
難道他的強迫症非但沒有好轉,實際上變得更加複雜了?
他立刻如臨大敵,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遠在美國的醫生威爾森寫郵件說明情況,如果可以希望對方來一趟中國。
心情複雜地點了發送,他才開始洗漱收拾,準備去公司上班。
然而花灑中流出的冰冷的水也沒能洗去停留在他腦中的夢境,那些片段反反複複的出現,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隻要他稍不留神,就能被那些東西拉進深淵。還好他意誌還算堅定。
所以在驅車前往失戀博物館的路上,他就開始思考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很明顯,池渺渺是導致他病情反複的罪魁禍首,正常來說,他應該盡量避免和她的碰麵。但是在一起工作很難避免,因為自己的原因開掉她很顯然對她並不公平。
李牧遙腦中不由得又浮現出池渺渺那張愛笑的臉……
雖然這人有時候莽莽撞撞的,人有點迷糊,有時候還愛耍小心眼,但人確實不算太笨,工作上的進步有目共睹,對朋友也算講義氣,在飛機上那種關鍵時候也還靠得住,而且蛋糕做的也不錯……
不去細想李牧遙都沒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池渺渺在他心裏已經是個有這麼多優點的人了。
一定是失戀博物館的員工大大降低了他的期待,使得他不知不覺中對下屬的要求越來越低了。
這種糾結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李牧遙走進辦公室,直到他打開冰箱門的那一刻,所有的糾結情緒便悉數消失了。
和前一天相比冰箱裏很顯然多了一個蛋糕盒,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放在這裏的。
想到那個人,他發覺自己竟然有點高興,或許隻是因為紅絲絨蛋糕的味道確實不錯吧。
“您是覺得這一次的策劃案不合適嗎?”見他忽然不說話,一早就來彙報工作的助理劉煥有點擔心地問,畢竟老板一句不合適,策劃部那邊近期所有的工作就都白做了。
誰知李牧遙打開冰箱,卻似乎什麼也沒拿就又關上了冰箱門,然後心情還不錯地回了句“可以”,好像剛才他的突然沉默隻是一個恍神。
劉煥鬆了口氣,又領了一些李牧遙安排給他的工作這才離開。
他總覺得這幾個月沒在老板身邊,他老板好像有點變化,但具體哪裏變了,他又說不上來。
劉煥離開後,李牧遙翻開被他握在手心裏的小卡片,這是剛才放在蛋糕盒旁邊的,很明顯是放下蛋糕的人一起留下來的。
幼稚又熟悉的字跡,寫的是蛋糕的“製作方法”,讓他有點意外的是,這一次口味換成了黑巧焦糖。
他喜歡甜的,除了從小就喜歡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他還沒真正嚐到蛋糕的味道,卻已能清晰的感覺到,此刻自己的心情的確不錯。
至於那些讓他頭疼的夢,那畢竟不是她的錯,而且威爾森也說過,他要試著突破自我,害怕坐電梯就要多嚐試幾次,既然如此,也不該因為害怕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就讓她消失。
……
按照李牧遙說的,暖萌開始改變了朋友圈的畫風。
她的確開始做飯了,可是她什麼水準老秦最清楚不過,一下子廚藝太精湛顯得假,就隻能實事求是。
好在,在做飯這方麵如果暖萌是個青銅選手,那池渺渺就算是王者了。
可是有的人就是可以菜到王者都帶不動。
池渺渺一邊寫稿一邊通過視頻遙控暖萌做菜,結果做出來的菜一道比一道慘不忍睹。
折騰了一晚上竟然都沒一個能看得,更別提能吃了,再想重新做還得再去趟超市買食材。
最後兩人一合計,折騰一晚上不能白費,幹脆把這幾盤子看不出食材的發出去算了,菜雖然做的不好,但至少說明她的生活態度開始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