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唇才稍稍離開了她的,但她依舊能夠感覺到,他托著她下巴的那隻手似乎在顫抖。
池渺渺因此找回了不少理智,也才意識到他還是個病人,是個無法和人近距離接觸的病人。
她有點擔心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此時他沒有離她太遠,依舊是呼吸可聞的距離。
他低垂著眼瞼,輕輕喘息著,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著,看樣子是老毛病又犯了。
但正當她想要開口問詢一下他有沒有不舒服時?卻見他原本微微張著、不住喘息的嘴唇忽然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抬眼看向她:“該你了。”
池渺渺不解:“什麼該我了?”
也不知道是剛犯了病有氣無力,還是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他用近乎於呢喃的聲音說:“第五,模仿喜歡的人的肢體動作會提升好感度。我剛吻了你,所以,現在該你了。”
池渺渺愣了愣:“還有這種說法?”
李牧遙看著她:“你不相信我?”
池渺渺忽然有點慌:“也不是……就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遊弋到了他的唇上,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考慮要不要吻上去,可很快她就清醒過來。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這根本不是什麼模擬約會,這簡直就是在玩火!
她倏地掙脫開他,起身朝放映廳外走去。
望著池渺渺離開的背影,李牧遙疲憊地捏了捏眉心,看來還不能太心急。
出了放映廳,驟然明亮的光纖讓她的理智稍稍歸位,但剛才放映廳裏發生的事情卻還在她腦中循環播放著。
她煩躁地拍了拍自己的臉,仔細分析了一下剛才的情形。
怎麼看李牧遙也不像是個會趁機占她便宜的人,他或許真的隻是在和她模擬約會。至於她覺得他們在玩火,大概隻是因為她心中有鬼罷了。
身後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
她回過頭,是李牧遙。
她尷尬笑笑:“我其實就是想上個衛生間……”
李牧遙看也不看她,直接朝扶梯走去:“我去車裏等你。”
“不是……”她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身後,這麼貴的票價,就這麼浪費了嗎?
“電影還沒結束呢!”她說。
李牧遙頭也不回地說:“結局都猜到了,沒意思。”
池渺渺隻好跟上。
李牧遙回頭瞥她一眼:“衛生間在二樓吧?”
池渺渺訕笑著說:“突然又沒感覺了……那我們現在去哪?”
“不早了,送你回家。”
確實該回去了,可如釋重負的同時,她又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悵然。
……
這天之後,池渺渺發現,她想起李牧遙的次數更多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又覺得很不應該。
她想,或許真的隻是他的那些心理學效應發揮了作用,哪怕換一個長相不錯的男人對她做那些事,她也會有心動的感覺吧。
心情很複雜,但她還是那天他說的那些理論一一記在了本子上,打算哪天約上宋琛實踐一下。
正好第二天晚上,宋琛約她一起吃晚飯。她就順勢提議,去看場電影。宋琛當然很樂意,還尊重她的意思,選擇了《致命旅程》這部電影。
電影快要過半時,池渺渺也像上次問李牧遙那樣問宋琛:“為什麼飯館老板和他們其中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他們是雙胞胎嗎?而且這些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死了的幾個人都去哪了?”
宋琛無奈失笑:“我就說應該選個簡單輕鬆的喜劇看看的。”
“你快幫我分析分析吧,越來越看不懂了。”
宋琛頭頭是道分析了半天,可惜和李牧遙說的劇情相去甚遠。其實池渺渺是有點失望的,但不妨礙她繼續用膜拜目光“誘惑”他。
對視片刻,宋琛卻笑著移開了目光:“我說的也不一定對,畢竟電影才剛過一半。”
“但你的邏輯已經讓我信服了,不過忽然‘知道’了結局就不想再看了。”她不好意思地提議,“要不咱們走吧?”
宋琛有點意外:“這就不看了?”
但他很快還是同意了他的提議。
從觀影廳裏出來,池渺渺觀察著宋琛的情緒,他的心情好像並沒有因沒能繼續看完電影而受到影響。她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其實剛才提出離開電影院,她也隻是一時衝動,她說不上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或許是怕最後結局揭曉時他的尷尬,也或許就是單純不想在待在裏麵了。
外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還好這裏離池渺渺家很近,大概步行十幾分鍾就到。她想先替宋琛叫個車,卻被宋琛拒絕了。
“還是先送你吧。”
“不用了,這都下雨了。”
宋琛堅持道:“小雨而已,咱們走走。”
雨確實不大,空氣裏彌漫著獨屬於秋日雨夜的潮濕芬芳的氣味,倒是挺適合雨中漫步的,她也就沒拒絕宋琛的提議。
此刻她早把李牧遙的那些心理學效應拋在了腦後,但因為身邊是宋琛,她又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她邊走邊問身旁的人:“你記不記得學生會組織的那場秋遊,出門前策劃的好好的,誰知道一出門就趕上了連綿不斷的小雨。”
“記得啊,去之前天氣特別好,誰也沒想到會下雨,都沒做準備,後來還被困在了外麵的景點。不過幸好你帶了傘,讓我沾了個光。”
當時他們一群人剛從一個景點出來,正要打車回酒店,但大雨突至,他們被困在了路邊一個小涼亭下,車自然也不好打了。但所幸他們離酒店不算太遠。等了很久,雨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大家就決定跑回酒店。
當時,池渺渺和宋琛是落在最後的兩個人。等其他同學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雨霧中後,池渺渺才拿出一把傘來朝宋琛揚了揚下巴。
其實學生會裏還有別的女生,如果她早把傘拿出來,大家肯定會讓一個女生和池渺渺一起撐傘回去,那就沒宋琛什麼事了。
所以她為什麼會到最後一刻才拿出傘來,這並不難猜。
宋琛也不傻,當時拿過她手裏的傘撐開來,壞壞地看她一眼說:“你的孝心師兄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