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有人敲門,老爺子的貼身護士推門而入,立在門邊沒有說話。老爺子抬頭掃了她一眼,很溫柔地說:“就十分鍾,過十分鍾我就去睡!”
護士點點頭,又退了出去。張清揚微微一笑,看來老爺子也有害怕的人。
老爺子轉臉望向張清揚,正色道:“清揚啊,你的婚事也該抓緊了,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對象……”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張清揚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沒想到自己的愛情也要倫為政治上的犧牲品。他微微發怒,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感情沒對老爺子發火,好久後才說:“我想……我還年輕,這個……不著急……”
張清揚的表現在老爺子的意料中,他麵色不動地說:“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可是這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要不是你大伯……我也不會想到這一層……”
“大伯?”張清揚立刻猜出來此事沒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暫且壓下了心頭的怒火,反問道:“大伯怎麼了?”
老爺子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解釋道:“有些事情你無法了解,不過我可以適當的和你講講。這次黨代會後,上邊找我研究了一下,你也知道我們劉家你父親這一輩已經很成功了,無論是爸,還是你的大伯,他們兩個都更進了一步,所以這也成了一個問題。上邊的意思是……我們家必需舍棄他們一人,要不然免得今後有人會說最高一層成為了咱家的朝庭,人言可畏啊……”
張清揚細細品味著老爺子的話,聽懂了那層意思,劉遠山現在已經嶄露頭角,北江省委書記,身為北方重量級省份的一方大員,而且剛五十幾歲,在我國幹部當中還可以稱為“年輕幹部”,不用說幾年後將會入主更高一層。而大伯劉遠海在這次會議以後,也順利進入軍隊的四總部,成為總參謀部當中排位第三的副總參謀長,那麼敵對勢利自然會利用這個風言風語,進行一些批判。高層自然也想到了這點,所以才和老爺子長談,讓他在這兩個兒子身上放棄一個。
“我明白了,可是……你為什麼最終選擇了……爸爸,而……而不是大伯呢?”
“劉家一直在軍隊裏邊,我想在文官上麵有所作為,另外也是為了你……”
“可惜了大伯……”
“這就是官場啊,你大伯毫無怨言,隻是希望如果你有一天能夠……那個時候,不要忘了小文和小武……”
老爺子所講可以說是最高決策層次中的一種無奈了,所以張清揚聽起來處處都覺得不可思議,他顯得有些緊張和慌張,他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消化這些,所以此刻他顯得有些發呆,大腦很亂,也很空。
老爺子此刻十分理解張清揚的心情,無論他再怎麼聰明,也才剛剛二十五歲而已,更何況政治在我國來說永遠都高高在上,充滿著神聖與神秘,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雖然大腦有些亂,不過張清揚清楚地想明白了一件事,老爺子之前打算兩個兒子可以利用自身權利聯手以提攜後輩,這後輩包括自己,也包括所有劉家大本營中的第二代、第三代人物。可大伯現在受到了限製,那麼他被逼無奈幫自己找的“女朋友”一定和軍隊有著關係,而且一定是軍隊當中強有力的家族。
想到這些,他的大腦很疼,疼得仿佛要炸掉了,他十分不安而又無氣地問:“您……您所說的對象,是軍方裏的吧?”
“我果然沒選錯人!”老爺子答非所問,很高興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長長的略顯輕鬆地呼出一口氣,深深靠在了沙發的靠背上,“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和你說得夠多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很亂,你好好消化消化吧……”
張清揚從老爺子書房出來的時候,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他感覺體虛無力,扶著樓梯大口喘氣,仿佛經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考驗。他明白自己又一次通過了老爺子那看似風情浪靜實則波濤洶湧的考驗。可是他知道自己還是失敗了,沒有人能挑戰老爺子的權威。雖然他張清揚一向自負,可是在這位老人麵前,他什麼也不是。就好比老人用一根手指都可以把他打倒,而且隻要輕輕地用手一點,不用費吹灰之力。老人對他說了很多話,又仿佛什麼也沒說,像一陣風吹過,更像一條溪水緩緩流過,看似什麼也沒有留下,可卻在張清揚的心中重重描上了一筆。仿佛是當年嶽飛腳底的字,一生一世幾生幾世都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