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光照射進來的一瞬間,舒瀾隻覺得自己內心中的卑鄙與齷齪,無所遁形。
洛矜當然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誰,因此也隻是走過去,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舒瀾頭上戴著的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
此時她發絲淩亂,看著十分狼狽。
“阿瀾。”洛矜說道:“大人的事,就讓大人解決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行!”
舒瀾的倔脾氣也上來了。
她死死的盯著鬼狐,咬牙切齒的說道。
“人命債,誰欠的誰還!殺人要償命,老師你沒殺人,她憑什麼咬著你不放?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憑什麼啊?
她在這裏苦口婆心的跟她說了那麼多,鬼狐就全當她在放屁呢?
洛矜臉上帶著笑容。
這抹笑容又在短時間內,被拉伸成深深的無奈。
“阿瀾,走吧,跟陸三一起離開吧。”
舒瀾還是站在原地不肯走。
“走吧,算老師求你,行嗎?”
最終,舒瀾在洛矜無奈的目光中,與陸謹寒一起,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地下實驗室。
鬼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突兀的笑出了聲。
“洛矜,我沒有當著剛剛那個小鬼的麵把真相說出來,算是作為你的學生,最後一次給你臉麵。”
洛矜臉上的表情僵硬一瞬。
“謝謝你。”
就像鬼狐曾經說的那樣,背叛灰鐵三角洲的人並不是她,而是洛矜。
當年出事之後,洛霜白第一時間聯係到了總部。
而洛矜自知病毒泄露,釀成大禍,命令洛霜白務必毀掉所有實驗數據。
以至於爆炸發生時,那些研究人員真的堅守到了最後一刻。
如果洛矜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那裏麵的大部分人,是有機會逃出來的。
當時在實驗室裏,話語權最高的是灰鐵三角洲洛霜白,華國生物科技研究所陸亭熙和夏柳夫婦。
洛霜白是洛矜的兒子,夏柳是他的學生。
即使他不是蘭城地下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在那場實驗當中,也有著相當高的話語權。
在上百條人命與數據外流之間,他選擇了毀掉那部分實驗數據。
後來,X洲沒有拿到真實的實驗數據,便開始多賽道進行人體實驗,有明確記錄的受害者就有三萬多人。
一念之差……
一步踏錯……
他隻做錯了一個決定,就再也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洛矜沒有再看鬼狐,隻是伸手擦了擦那巨大的金屬液氮罐上的灰塵。
那裏麵,躺著他的摯愛與執念。
洛矜低頭吻在液氮罐上。
鬼狐臉上的表情也慢慢的消散殆盡。
她說:“老師,認識你這麼久了,似乎就隻見你動過這一次私心。”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洛矜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老師,也值得剛剛那個小鬼為他拚命。
而他這樣的人,做了一件無可挽回的錯事,才顯得尤其可悲。
洛矜緩緩說道:“無心,陸二的命我賠給你,忘了曾經的這些事,你以後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事……”
鬼狐是有名字的。
當初洛矜抱著尚且還在繈褓中的她上島時,給她起名叫做無心。
無心即無憂。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鬼狐便已經開口了。
“還有三分鍾。”
——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地下室瞬間坍塌。
“老師!!!”
舒瀾瞳孔刹那間緊縮,顧不得太多就想往回跑,險些被下陷的沙土卷進去。
陸謹寒見狀,連忙一把將舒瀾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