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最後一次出任務時,許是預料到此行凶多吉少。是夜,她單獨將葉青織叫了出來,將她一直隨身的刀贈予了她。
那時,葉青織已是暗衛營裏最頂尖的暗衛,無論是殺人還是屠妖,都做得滴水不漏。
“這刀,名為絕情刀。”
師傅已經換上了夜行衣,她將護腕套在手上,“換而言之,就是越是無情之人,這刀在她的手上就越鋒利。”
葉青織垂眸,絕情刀冷冽的銀光粹進了她的雙眼。
“師傅……為何把它給我?”
師傅已經將護腕戴好了,她回頭,對葉青織露了笑臉。
那是師傅第一次對葉青織笑。
“讓這把刀一直在你手中保持鋒利,你就能活下去。”
末了,師傅又對她重複了一次。
“活下去。”
“活下……去?”葉青織帶著一絲茫然默念著師傅的話。
進入暗衛營十餘載,每次她出任務,師傅總是告訴她死的時候萬般死得周全點,莫將髒水引到暗衛營上。
她原以為,師傅是希望她死的。
葉青織接下了那把刀。
然而將到嘴邊的那句“您也是”,卻怎麼也講不出來。
師傅在與她告別,她知道。
身為暗衛,生離死別是家常便飯。
可是。
在親眼見到師傅被怪物啃食到殘缺不全的屍體時。
葉青織發現她手中的絕情刀突然變得一點都不快。
死去的暗衛,是不能像普通人一樣下葬的。隻能一把大火將屍體燒了,挫骨揚灰。
而師傅的屍體在火裏焚燒的那晚。
葉青織念了一晚上的清心訣。
她一夜白了發。
————
“吃的,我要吃的。”
時間回到如今,血麵鬼衝破結界衝夏妍亮起它腥臭的獠牙。
夏妍倒沒像小栗子心理素質那麼差,她大叫一聲,然後把擺在車案上的糕點朝它扔了過去。
可血麵鬼想要的哪是這個。
它再次向夏妍發出嘶吼,濺出的涎液如雨點向夏妍噴去,夏妍側身去躲,葉青織卻抱住她脫離出了原來的位置。
而剛剛涎液濺到的地方,已經開始發黑腐爛了。
和當時的水母怪一樣,這個血麵鬼全身上下都是毒。
“天呐,就沒有沒毒的妖怪嘛。”
夏妍心中是一陣後怕,若是葉青織剛剛沒有拉她,現在她的身體怕是已經被那幾滴涎液灼出窟窿了。
“太子,這裏不安全,我先帶你出去。”
眼瞧著這車廂是待不下了,葉青織一把抬起車案向血麵鬼的血盆大口招呼過去,趁它被短暫擊退的空當,帶著夏妍快速跳下車。
文深抱著小栗子緊隨其後。
他心中對這個人類是欣賞的。
在麵對這種極其危險的妖物,表現得居然比他還要鎮定。
跳下車後,夏妍回頭看了眼那血麵鬼的全貌,發現那血麵鬼其實是一張懸浮於半空的巨臉。
“太子,別看。”奔跑時,葉青織將夏妍的頭扳了過來,“這種由惡生出的怪物,盯著看久了,會被它自帶的惡影響。”
秉承著炮灰往往死於話多的定律,在這情況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聽話,夏妍於是乖乖點頭沒再繼續看。
她知道,她那百分之五十的生還可能,不在她,在葉青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