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掃清心中疑惑,夏妍離了二人更近。
隻是離近之後,夏妍發現,夏眠遲帶給她的震撼更加驚心動魄了。
夏眠遲與她有著一樣的容顏,但與她不同的是,她右臉蓋著一張金箔麵具,麵具蜿蜒而下,剛好遮住她臉上的疤。
這金箔麵具上雕刻著的是火鳳浮紋,與她身上的帝王之氣相輔相成,襯得她整個人更加威嚴且高不可攀。
雖是女子,夏眠遲卻要比男權社會的男子更像一個帝王。
這樣一個女人,夏妍怎麼也不肯相信她會對眼前這個對人類懷有十足惡意的人卑躬屈膝。
“放我走?”
夏眠遲緩緩轉過頭來,她紅唇微啟,不帶任何感情的三個字,卻獨具一種壓迫感,就連梵巫也逐漸收起了臉上的玩味。
她站了起來,明明比梵巫要矮了一頭,可氣勢上卻一點不輸。
“那晚若非將你哄睡,我怎麼能夠逃出來?閣下明明是循著我的蹤跡追到這裏的,現在卻說當初是放我走。可見,魚記性不好這事是真的。”
依舊是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卻字字誅心。
在心疼夏眠遲之餘,夏妍多了一份欣慰,她沒有看錯人。
所以夏眠遲出逃的那晚,應該就是她上一次夢境的那晚。
“哦?是這樣麼?”梵巫湊近夏眠遲,伸手攬過她隻有盈盈一握的腰肢,讓她貼緊自己。
“可女皇又怎知,不是我故意裝睡放你走的?”
說話時,梵巫的瞳仁成了寂靜幽深的藍色,眼底醞釀著懶散的邪魅,與夏眠遲如一潭死水的雙眼比對鮮明。
夏眠遲身邊服侍的姑子見狀立即將宮殿的大門合上了。
夏妍認識這姑子,這姑子就是當時她遇見的那個為了尋找夏眠遲,幾百年未投胎的阿飄。
“宜春空花,你要這樣胡鬧到何時?”
夏眠遲皺起眉頭開始掙紮,她並不喜歡被梵巫這樣抱著。
她不容許任何一個人造次。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梵巫卻不鬆手,他靠在她耳側,聲音且低沉且嘶啞,“夏眠遲,你知道當時我為什麼要追隨你到陸地嘛?”
夏眠遲卻無心他問了什麼問題,梵巫屢次三番的僭越,讓她動了怒,“宜春空花,你確定要跟朕這樣胡鬧?”
可她的質問卻無任何用處,梵巫邪肆俊美的麵龐仍舊是玩世不恭,“胡鬧又怎樣,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末了,他又在夏眠遲耳側低語:“女皇,舍得殺我麼?”
一句話,夏眠遲忽然放棄了掙紮了。
那一刻,夏妍分明從夏眠遲的眼中看見了果決,可對上梵巫的刹那,這果決卻消失變為了不忍。
“自然,是舍不得的。”
“我就知道你愛我。”
聽見愛人的回答,梵巫欣慰的抱住她,輕聲呢喃道:“那為了你,我晚點再消滅人族也是可以的。”
夏眠遲沒回應,隻是在他懷裏時,眼神卻再次恢複了冰冷,尤其在聽見他說到消滅人族,簡直冷到了極點。
她的轉變之快,讓夏妍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夏妍突然間想起,夏眠遲也是跟甄劍學過七殺絕情舞的。
聯想到自己之前為了讓大家安心,也裝作過有喜怒哀樂的樣子,夏妍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夏眠遲,在裝。
真實的她,應該和她一樣,是感知俱損的狀態。
果不其然,下一秒,夏眠遲就說了那句話。
“今日月色如醉,我,忽然想為你跳一支舞。”
跳舞!
是七殺絕情舞!
到這裏,夏妍已經猜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跳舞,隻為我一人?”
聽夏眠遲要為他一舞,梵巫眼尾上挑起一抹歡愉。
他將夏眠遲從懷中抱出來,夏眠遲的神色又恢複至情意綿柔的狀態。
她開口:“當然。隻為你一人。”
“今晚待我批閱完奏折,咱們玄玉宮見。”
“好,那不見不散。”
難得夏眠遲這麼主動,梵巫心情大好,款步離開了宮殿。
“女皇。”梵巫走後,當初那名服侍夏眠遲的老嫗過了來,她擔憂的望向夏眠遲,“您還好吧?”
老嫗歎息道:“哎,宜春公子真是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噓,小點聲。”夏眠遲將食指束於唇間,她緊盯著梵巫離開的方向,“它聽力很好。”
老嫗立即將嘴閉上。
夏眠遲抬頭看了看天,“大概過了今晚,他就不會這麼沒有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