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裴言:遠方的花(1 / 1)

空中飄散著常青藤汁液的味道,那是一種富有生命力的清新味道。

也是裴言最討厭的味道。

他討厭一切富有生命力的東西,一切。

所以夏妍還在身邊的時候,他會討厭她。

他活了很久了,比任何一任主神都久。

在這期間,他擁有過許多的名字。

每到一個世界就會換一個名字,因為名字太多了,以至於他都有點記不得自己第一個名字是什麼了。

他就記得,他好像是在國外的一家孤兒院,他的母親是未婚先孕的,這種事在那個時候並不光彩,於是他出生之後,母親趁天黑把他丟在那。

當然,這是修女阿姨講給他聽的,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他無從得知。

修女阿姨也是在她出現以前,給過他最多溫暖的人。

她會在每天結束晚餐之後,把吃剩的蛋糕藏在長裙下,然後伸手把他叫過來,再偷偷塞給她。

但孤兒院卻不像修女阿姨那麼好,事實上,不僅僅是不好這麼簡單,可以稱得上是惡劣。

這裏每天都在發生著一些不可告人的事,這些事見不得光,孤兒院的人看得緊,他無法用任何文字或者語言將它們表述出來。

隻能說這種事在他眼裏,比下水道裏的老鼠還要肮髒。

每天都會有一個男孩被帶走,裴言不知道他們被帶到哪裏,但這些被帶走的孩子,並不是都會回來。

而回來的人普遍都會比之前沉默寡言許多,他們會在洗澡的時候避著人,但大家一起在禮拜日領教會派發的蛋糕時,通過他們吃蛋糕時滑落的袖管,裴言看見他們胳膊上都是傷痕。

然後那天,修女阿姨過來找他,告訴他該輪到他離開了。

裴言什麼都沒說,跟著修女阿姨走了。

修女阿姨帶著他走了一條很長的走廊,離那扇雕刻著天使雕塑的大門近一些時,修女阿姨突然回過頭。

她焦急的神情含著一些裴言看不懂的悲傷,她拽過裴言的肩將他從長廊拖到無人的草坪,這裏離孤兒院門口很近。

裴言從來沒有見過修女阿姨這麼粗魯,她擔憂地四處看了看,然後用意大利語對他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快逃。”

修女阿姨是意大利人,他們同年進孤兒院,裴言算是被修女阿姨看著長大,所以懂一點意大利語。

直覺告訴他修女阿姨不會害他,所以他離開了。

也是那天,他知道其實修女阿姨就是他的母親。

可是他除了孤兒院外根本沒地方可去,隻能在街角窩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從孤兒院的方向,來了一個蓋著白布的手推車。

推車的是在孤兒院廚房工作的漢斯,他兩眼無神地推著車,似乎是沒睡醒就被叫起來幹活了。

他沒有注意到裴言,但裴言卻注意到了他白布下蓋著的東西。

人。

車行路過裴言的時候,輪子軋到石塊顛簸了一下,白布下蓋著的人手垂了下來,露出了食指還帶著血的綠鬆石戒指。

裴言瞬間瞪大了眼睛。

修女阿姨。

是......因為他麼?

裴言望向了孤兒院的方向。

如果真是因為他,那這群人還真該死呢。

裴言偷了一把刀,又回到了孤兒院。

他頂替了被帶走的男孩,被送到了院長的房間。

然後在院長伸手想要拉他時,他用刀割掉了院長的手指,血噴到了他的臉上。

院長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於是又補了幾刀,這頭豬終於沒動靜了。

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聽聲速趕來,而裴言早就跳窗逃跑了。

這是裴言第一次體會到人血的味道。

很美妙,尤其是這種人的血。

他拚命向前跑著,這時,他的腦海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想操控這個世界麼?”

就是這個問題。

許多年後,裴言每每回想起法則問他的這個問題,他都恨不得抽死自己。

為什麼就答應了呢?

如果不答應, 是不是他就能擁有安穩的人生?

不過想法這個東西,還是一時一變的。

就像現在他以非主神的身份坐在咖啡廳,距離喝下那杯忘情水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那個味道還是在他口腔中揮之不去。

他看著坐在自己隔桌那個對電腦不停打著字的女孩。

沒有過去打擾,隻是慶幸還好他當時答應了。

【我知道你不能陪我走到最後,但能陪我走過一程,已經是命運對我莫大的獎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