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瑟頭一回覺得待在鏡子裏就挺好。安全、穩定、有保障。
隻要轉個身麵壁,世界就不存在!
不過,人骨子裏可能就都賤嗖嗖的。她現在還挺好奇,宥娘會怎麼辦……
啊,這難道就是做統的感覺嗎?
宥娘……的表情因為角度的關係,阮明瑟看不見。
但是這個妖,她顯然不是個正經的妖。
麵對如此超出尺度的畫麵,她一記頓腳,穩住下盤,深呼吸……
呼了一半,幹脆大步邁進房間,沒朝床榻上翻江倒海的丈夫走。她腳下路線一偏,直接走向了屋子裏僅有的一個大衣櫃。
好家夥,一陣翻箱倒櫃胡亂丟,從最底下抱出一床壓箱底的厚被子。
現在是夏末秋初時節,出太陽的時候一件單衣裳都有點穿不住。
這位換了個芯子的“三嫂”,就這麼在屎糊的夫君瞠大眼睛注視下,在阮明瑟捂著小嘴期待下,拎了一床足有十斤重的冬被,“轟”一聲,兜頭罩在了牛老三身上。
一床大被遮醜,蓋住了三嫂那有味道的良人。
然後,她還怕砝碼不夠,從床尾又抓了個長條板凳,給這位“良人”橫著卡住了。
牛老三隔著冬被和板凳,髒話都“呼嚕呼嚕”聽不清。
宥娘拍了拍手,看看正屋裏僅有的一扇窗,給人合上,扣死。而後轉過身,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關門走人。
阮明瑟:“……”漂亮!這是在悶一波大的啊?他日開鍋,不得活活臭死一個村???
阮明瑟以為宥娘隻是一個暗戳戳、陰惻惻,行事路數詭異,畫風也偏離了傳統妖怪的異數。
她沒想到,這還是個化學係的實驗妖。
密室培蛆,服氣!
……
宥娘粗暴的料理完了牛老三,轉頭在院子裏散了散味兒,又去了獨子柱子的房間。
柱子的病,約莫跟這村裏的男丁沒啥關係。
這是個胎裏就弱,生下來就七病八災的孩子。
當然,其實柱子如今的身量,已稱不上是孩子了。
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夥,橫著看都得有一米七五左右。在這個物資相對匱乏的年代,這高度,棺材都不太好訂。
而且,柱子還胖,那短褂底下露出來的一大坨肚皮,白花花、肥嫩嫩,起碼得懷個雙胞胎才能有這規模。
他見“三嬸”進門,嘬著手指上的糖粉,頭都沒抬,吩咐道:“飴糖沒了,今兒我想吃芝麻糕、綠豆餅,還有豬頭肉……對了,你答應給我買豬頭肉的,都推幾回了?”
“回回問你都說錢不夠,你是不是舍不得給我吃啊?我可告訴你,我身子虛得很,想吃個啥吃不到,回頭又病了,抓藥也要錢。而且誰知道我哪時候死了?連個豬頭肉都吃不上,還說疼我……”
如果換了往常,雖說非年非節,三嬸不可能真買豬頭肉回來。
但總也得出點血,給這個嬌慣慣了的獨子買點零嘴吃。
可是,來的是宥娘。
柱plus子還在嘀嘀咕咕,邊說邊非常不講究的把手上黏糊糊的糖漬往衣服上抹:“我不管,我要再吃不上肉,氣都喘不勻。回頭我死了,可別賴我不給你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