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禾脊背一僵，驚恐的抿緊唇瓣。
瞬息之間，她有種世界萬物都失去顏色的錯覺。
完蛋完蛋完蛋，神女換芯的事情被發現了！
四目相對，舟絮依然手執折扇，沉靜似海的眸子幾乎要將人吞噬。
沈小禾心慌不已，曾經最喜歡的遊戲角色成了真人，她怎麼就忘了，這家夥除了寵妻無度之外，還是隻算無遺策的老狐狸！
她已經不敢去想自己什麼時候暴露的了，隻能折返回去硬著頭皮將舟絮請進泰禾宮。
這下可好了。
沈小禾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任憑舟絮“拍打”，委屈巴巴的“坦白從寬”。
舟絮也沒想到，他不過是想詐一詐她，探探底細，沈小禾就毫無隱瞞的全盤托出了。
就仿佛，對方不過是輕輕普攻一下，沈小禾倒好，QWER一套全都招呼上，連DF二連也毫無保留的摁了。
沈小禾細微的聲音落下，舟絮麵色凜然，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上好的實木桌麵。
“所以，你原本的姓名為沈小禾，年僅二十，是一位毫無仙骨的凡人，其他的，你也一概不知？”
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舟絮，沉穩的嗓音中也透出絲絲訝異。
沈小禾垂頭喪氣的輕輕“嗯”了一聲。
她雖然交代了自己的事情，但卻並未談及時玥半個字。
“叩、叩、叩……”
舟絮的指節依然很有節律的敲動著。
一聲一聲，像是沈小禾幾欲跳出喉嚨的心髒，噗通噗通，令她坐立難安。
據沈小禾所言，她什麼也沒做，隻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意外的被傳送到神女體內，她對神女並非全無了解，相反，進入神女身體的她甚至接收了部分神女的記憶，了解神女的過往生活，這才得以扮演神女的角色。
舟絮陷入長久的沉默，深藍的發絲靜靜垂下，紋絲不動，宛如海底沉悶的深水。
雷聲，往往意味著天道規則的具現，正如飛升成神時必須經曆的天雷考驗一般。
可沈小禾口中的“驚雷”，會是天道的選擇麼？
不，這完全說不通。
沒道理可言。
世界運行一定會符合天道的規則，沈小禾的到來卻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目的性。
更何況，若是讓她取代神女，那真正的神女又去向何方？
舟絮探究的目光避無可避，沈小禾既尷尬又緊張的呆坐原地，熱烘烘的感覺襲滿全身，頭腦之中一片升騰。
她隻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蜷縮在菜園子角落裏的小雞仔，一身絨毛還沒褪，就被舟絮盯上，下一秒就要被端上餐桌變成一碗肉湯。
相對於時玥曾經的懼怕與憤怒，沈小禾倒是認命得多，她蔫裏蔫氣的坐著，手心一片熾熱，默默思考著要不要先道歉。
沈小禾麵上一陣紅一陣白，心思全都寫得明明白白。
舟絮將她的小表情全都看在眼中，暗覺好笑。
這才是沈小禾本來的模樣，所謂的端莊與優雅，不過是強撐場麵罷了。
無怪乎他曾有種神女既是神女又非神女的感覺，原來，並非是神女失去記憶變回年幼時的小女孩狀態，而是實打實的換了個人。
嗬，他早該想到的。
可沈小禾體內那縷熟悉的神女的氣息，又作何解釋呢？
不止是他，就連神尊，怕是也因那縷氣息，才能確認，神女還在，隻是失憶而已。
沈小禾心思單純，又曾是平平無奇的凡人女孩，以她的能力，決不能偽裝至此。
舟絮心中不由得想起今日通過天道棋盤看到的那番場景，縱橫交錯的棋盤之上，一點明晰隱隱泛出清澈的微光。
是潔白無瑕的玉石，是皎潔的花蕊，是象征著神女的落子。
答案隻有一個——
神女有意留下那縷氣息，好讓這女孩成功瞞天過海。
可神女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能有什麼事情，讓神女寧可拋下神尊，放棄通天的神力，也要離開此地？
一個疑團的答案，是另一個疑團，舟絮斂起思緒，沉眸看向沈小禾。
四目相對，沉靜與躍動輝映。
緊繃的氣氛寂靜無比，落針可聞。
舟絮勾起唇角，倏地露出笑顏，再度叩了叩桌麵，輕聲道：
“神女大人，這次的秘密，可不是一點封口費就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