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神尊心滿意足的撫摸著時玥的頭頂。
動作輕緩，柔和至極，一下連著一下，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大手幾乎快要黏在時玥頭上了。
手掌之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無比真實。
漸漸地，神尊如冰雕般挺直矗立的身形，也有了鬆泛的變化。
他滿麵冰冷的淡漠也慢慢消退，慈祥的笑意緩緩盛開。
終於，他迷惘而又孤絕的眸色聚焦而來，穩穩落在時玥臉上。
神尊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具體模樣。
小巧玲瓏，活潑靈動，一雙水藍的眸子宛如澄澈天空般明媚無瑕。
這？
不像是瑾禾，倒像是師妹。
細看過去，連師妹也不像了，更像他的愛徒。
不，不對，不是他的愛徒。
他的徒弟，隻有堯兒一人，堯兒忠心不二，是他從小帶在身邊的好兒郎，他什麼時候又多出來個徒弟？
好像……還是不對勁，模模糊糊的印象中，他好像的確還有一位徒弟，一位讓他略感頭疼又無可奈何的徒弟。
那人之所以成為他的徒弟，不是為了登峰造極，而是為了保護一個很重要的人。
沒錯，他的確有兩位徒弟，但其中絕不包括師妹的轉世！
師妹的轉世女孩，是噩夢中另一個他的愛徒。
那些走過了無數個悲劇的他，是他，卻又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撕心裂肺的悶痛再度襲來，混亂紛雜的記憶如打碎的萬花筒般四散消退。
神尊怔怔然的定了定神，眼前女孩正仰頭望著他，滿麵皆是擔憂。
是小玥。
是他精心嗬護的小玥！
不過過眼雲煙大夢一場，他竟連小玥都不認得了。
“小玥……”
他低沉的嗓音中帶著厚厚的沙啞。
夢境中無比真實的觸感依舊在，那些淩亂不堪的不同記憶，像是被打碎的冰棱碴子，鋪天蓋地的翻滾而來，裹挾著他領略人生的痛楚，刻入肌膚，鑽入骨血，烙印於心，再也不能忘記分毫。
以至於，那些記憶仿佛是他親身遭遇過一般，全都留在了識海之中，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一個他，他又到底屬於哪個世界。
是他殺死了師妹，是他殺死了師妹的轉世，是他殺死了小徒弟，是他殺死了萬年的愛人……
無盡的悲痛將他拖入泥淖！
但此時此刻，小玥就站在他麵前，他全都明白了。
那些悲劇的過往，那些醜陋的記憶，全都不屬於他。
真正屬於自己的記憶如熠熠明星，掙脫深潭的泥淖，綻放出明媚的希望。
萬年前師妹的死還有彌補的機會，他還有能夠守護瑾禾與小玥的能力！
這個世界，是夢境中其他所有神尊都無法企及的美好光明。
捋清思緒，神尊的眸底一派清明。
慘白如紙的麵容似乎也漸漸盈滿了勃勃生氣。
“小玥。”
他輕呼一聲，大手不再留戀於時玥的頭頂，而是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臉蛋，“為父沒事，不用擔心。”
他沉穩的嗓音依舊帶著沙啞，亙古而又悠長，聽了就讓人心安不少。
他的聲音，有著不同於美貌的魅力。
時玥被他冰涼的手指冰得打了個寒噤，但還是開心的揚起笑臉。
“太好了爹爹！您好一會沒動彈，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您失憶了，不記得我了。”
時玥可沒忘記剛才神尊恐怖的眼神，她明明隻有一個人站在這裏，可他卻像是看到了無數個人，悲戚又陰冷！
說真的，有點活見鬼的感覺。
但好在神尊回過神來了，萬事大吉！
沉到穀底的心情驟然回暖，逃過一劫的感覺別提有多開心了。
她連忙小跑兩步，搬過一把木頭椅子，請神尊先坐下休息。
“對了爹爹，您先坐下，我有個超級超級厲害的好消息要告訴您。”
她眉飛色舞的說著，靈動模樣像極了報喜的小鳥。
神尊本已耗盡的情緒，也跟著期待起來。
沒錯，這才是屬於他的世界。
他沒有殺死師妹的轉世，沒有和小徒弟亂倫，沒有剖出瑾禾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