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音進院子的時候奶奶剛吃完晚飯,正在洗碗,老人佝僂著身子,頭發花白,比弄清雲印象裏的人蒼老了許多。
看到穿著光鮮的女孩走了進來,她呆愣在了原地,並沒有認出這是誰。
“奶奶,我回來了,對不起,讓您等久了。”
嬴音開口的一瞬間,奶奶就聽出了這是她孫女的聲音。
老太太步履蹣跚,伸出了雙臂朝嬴音迎了上來。
在觸碰到嬴音的前一刻,她突然頓住了,看著自己還濕漉漉的手,局促地收了回來在身上擦了幾下。
嬴音二話不說,抓住了她的手,攙扶著進了屋內。
雖然外麵還沒有完全黑透,但是屋裏已經黑不見五指。
奶奶趕緊走到床邊拉亮了燈泡。
這是屋子裏唯一的電器,燈泡小得可憐比雞蛋大不了多少。
小小的電燈泡也很努力,竭盡全力地想要照亮整個屋子,細弱的光也隻是能大概地看清屋裏人的輪廓罷了。
嬴音可以夜視,自然是能看清楚屋裏的情況。
屋子還是老時候的土坯房,房梁上有一條手腕粗細的大裂縫,牆體上也是布滿了細細麻麻的裂縫。
有的地方壞得嚴重,可以看見奶奶為了擋風糊了不少掛曆廣告之類的廢紙。
窗戶上的玻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碎了,奶奶在原有的玻璃框上糊上了報紙。
報紙的厚薄很不均勻,邊緣的地方最厚,中間的很薄,而且上麵的時間能差一兩年。
看樣子是不同時間糊上去的,應該是原有的報紙破損後,老太太又糊上了一層。
小小的屋子隻有這麼一扇窗,糊上多層的報紙導致外麵的光一點兒都透不進來了。
奶奶注意到了嬴音一直在窗戶,感慨著,“這是你二嬸子給我的報紙,這些年多虧了她了。”
這個二嬸子並不是老太太的兒媳婦,是一個院裏的媳婦,按照輩分弄清雲該叫她二嬸。
奶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孫女其實是被二嬸的女兒給騙走了。
之前把弄清雲帶去傳銷窩點的惠二姐就是二嬸的小女兒。
後來惠二姐被捉,二嬸一家人也得到了消息。
但是礙於顏麵,她們堅稱女兒在外麵掙大錢呢。
之後弄清雲寄回家的錢都是讓二嬸轉交給奶奶。
不過,嬴音看著老太太的居住環境,心裏大概有了底。
“奶奶,我這些年給你寄了這麼多的錢,你怎麼不請人修一下房子,這樣住著太危險了!”
聽著嬴音的話,老太太沒好說什麼,囁嚅著。
“怎麼,二嬸子沒有把錢交給您嗎?”
聽嬴音這麼說,老太太心裏也明白了。
頭三年,老二家的確實給自己了五百塊錢,說是雲寄回來的。
後來就沒有過了,隻是送些吃的用的。
聽她說是雲在外麵的日子並不好過。
小惠倒是每年都往家裏寄錢,說是找到了好工作。
她到不在乎孫女給自己寄什麼錢,一聽說她在外麵過得苦,就讓老二家的把自己存了一年的的政府補貼給孫女寄過去。
奶奶知道自己八成是被人給騙了,就把這些事說給了嬴音聽。
嬴音眯了眯眼,她本以為那人隻是吞了弄清雲給奶奶的錢,沒想到連老人的政府補貼也不放過!
“奶奶,你等著,我去找他們。”
“別,算了,”奶奶並不想找麻煩,“雲啊,算了,知道你好好的,奶奶也就放心了,我還有幾年的活頭?別去找她了。”
“奶奶不用怕她,做虧心事的是她,怕得也該是她才是。”
見嬴音還要去,奶奶無奈地歎了口氣,“雲啊,別去了,現在你的工作還靠著小惠,咱們還是不去了,之後不把錢讓她捎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