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寂之中,隻剩蚌爺的抽泣聲高高低低,還伴隨著幾句惡狠狠的咒罵。
阮元元一顆心瞬間就涼透了。
親眼看到宰連壁給蜃主下了六根定魂釘,這個畫麵實在太過震撼。
蜃主的冷靜更讓人感到惶恐。
“小粉?”
“嗯。”
蜃主的聲音一如既往淡淡的,聽不出心緒。
阮元元抓了抓他的肩膀,蜃主溫熱的手心就覆了上來,而後靠過來,用額頭蹭了蹭她的臉頰。
阮元元:“......”
不懂了,她真的看不懂蜃主了。
他也就在情欲上格外敞亮,不需要人猜,其他時候都表現得深不可測。
這時候,宰連壁又緩緩坐了起來。
蜃龍的血滾燙無比,阮元元看到宰連壁的雙手都被燎起了泡,可是他似乎並不在意。
他抬眸凝神望了蜃龍很久很久,而後周身氣勢忽然大盛,隨即手中開始結印。
血色的陣紋勾勒出複雜無比的陣型,而後緩緩將宰連壁包裹其中。
下一刻,他陡然揚聲:
“宰父連壁在此結陣,以魂釘為媒,以龍心為介,引蜃海神龍通身氣運,供養我宰父一族千千萬萬代,至死不休!”
話音落下,宰連壁迅速老化,一瞬間的功夫,一頭青絲便從發頂開始變白,而光滑的皮膚也遍生褶皺,直到垂垂老矣。
與此同時,蜃龍肉身開始釋放出濃烈的幽綠光芒,隨後湧入地下,向四麵八方輻射而去,源源不斷。
“無恥!無恥啊!主人天生地養,即便這隻是一具軀殼,肉身中所含氣運也足夠宰父家繁榮昌盛數萬年了!”
“主人,我們這就殺上宰父家,殺他個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蚌爺已經氣昏頭了,全然忘記阮元元也是宰父家的人。
阮元元隻覺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完了,全完了。
直到剛才,她都奢望著宰連壁是有苦衷的,如今看來,竟然是為了供養宰父家?
“再看看。”
蜃主麵色平靜,突然朝宰連壁所在揚了揚下巴。
阮元元立刻扭頭看去,隻見行將就木的宰連壁突然仰頭長笑一聲。
“夠了吧,夠了吧——”
說到最後,混濁的淚水又從他那斑駁粗糙的臉上滾滾而落。
他將臉埋在手裏,如同孩童一般嚎啕大哭,仿佛撕心裂肺。
阮元元又遲疑了,這看著又像是有苦衷的。
宰連壁哭完以後,深深凝視著神容狼狽的的蜃龍,突然踉蹌地站起身來。
隻見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條幹淨的帕子,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擦拭著蜃龍身上的每一處血汙,每一片龍鱗,直到蜃龍高貴平靜宛如熟睡。
他再一次走到蜃龍身前,深深重重一拜,而後喃喃一語。
“眼睛是幻力凝結所在,不能留在這裏。”
眼前的畫麵突然閃爍起來,而後開始顛簸流轉,然後就斷開了。
光明再次充盈眼前,阮元元不適應地抬手擋了擋。
蚌爺還在唧唧哇哇亂罵,阮元元扭頭看向蜃主,他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有什麼猜測,說來聽聽?”
蜃主搖了搖頭,“說不準。”
阮元元這時候忍不住問道:“你的肉身被宰連壁收走了,那你的元神怎麼化作蜃珠回到南海的?”
蜃主聞言看向蚌爺,蚌爺嘴裏的髒話猛地一頓,翹著嘴嘟嘟囔囔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