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地區多雨霧,地下城中,更是河澤遍布。
騶吾一躍千裏,倒是不擔心這些水流,徑直跨過沿城河朝西邊去了。
喬榛在原地等了等,直到看不見他的影子,才掬起一捧河水,在手中晃了幾晃。
須臾,平靜的河麵漣漪乍起,一隻竹筏破水而來,不肖幾息就停在他的麵前。
“特使大人。”
撐筏的是隻老龜,綠豆大的眼睛隻敢看著喬榛的鞋麵,態度恭順無比。
“特使大人再次到訪,這一次,不知是為何事?”
“尋人。”
“何人?”
“朱瑾。”
“朱瑾。”
老龜重複著這個名字,斂眸沉吟片刻,做了個“請”的動作。
喬榛不再開口,踏上竹筏,任他往河澤深處帶去。
......
東區,一處不起眼的矮破平房。
一隻腦門頂已經禿了大半的老貓躺在竹床上,哼哼唧唧,一直在重複一句話。
“你走吧,我這裏留不了你多久的......趕快走吧......”
在他對麵的卻不是什麼妖,而是一道淺粉色的虛影。
那影身虛虛晃晃,根本還未來得及修出人形,隻是一團半透明狀的霧氣。
她顫著聲音,粉影晃得更厲害了。
“可是,我不知道還能去哪裏。”
老貓趴在床沿們猛咳。
“去哪裏都好,既是逃難,當然是越遠越好......我櫃子裏收了件紗衣,是當年水月庵的庵主圓寂之前贈與我的,能佑平安。你帶上它,快逃吧。”
“可是,我走了,誰來照顧您呀?”
“我已時日無多,你留下來,隻能是陪我一起等死。你說的那團鬼影我雖然沒有親眼瞧見,但大約也能猜出來他是誰。
朱瑾,你不是他的對手,甚至就算是當今的陰司府君,也未必能在他手中討到好。你僥幸逃了出來,他或許一時未查,可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的。快,趁他追來之前,快走吧!”
朱瑾難過又害怕,在老貓的催促聲中,終於還是打開了那隻櫃子。
她穿上紗衣,周身妖氣被籠罩在內,一絲氣息也無外泄。
在別人眼中,她成了徹徹底底的隱形狀態。
她推開門,最後看了老貓一眼,向東飄走了。
就在她離開的半分鍾後,房門再次被人推開。
“不是讓你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老貓掙紮著撐起身,看到門口的那道人影時,頓時一愣。
“主任?您怎麼來了?”
來人虎麵龍須,腰間盤著一尾溜光圓潤的尾巴,長舌一挑,舔了舔尖銳的指甲。
“朱瑾呢?”
“朱瑾?”
不知為何,老貓心頭漫上一股不妙的預感。
“您是說那種開在籬笆縫裏、周身粉紅的小花嗎?我倒是沒有養花,不過地窖裏好像還埋著幾箱年初淘來的朱瑾罐頭,我去給您看看過期了沒有。”
騶吾一笑,斜挑的眼尾說不出的陰厲,“老貓,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吃了官糧,就不敢隨便動你了?”
“哪兒的話,您......咳咳!”
老貓猛咳出聲。
那隻蓬鬆的虎尾已經卷上他的脖子,將他抬離了床鋪。
騶吾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