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漸漸漫過頭頂,秦驚時屏了呼吸,緩緩睜開眼。
潭水古怪,從地麵上看分明是渾濁的粼紅色,可此刻潛入水中,目之所見卻澄澈好似一塊透明的水晶。
並沒有半分屍塔的影子。
壓迫感襲來,秦驚時適應了片刻,才滑動手臂開始向前。
他怕水,卻也不怕水,隻是不能讓皮膚與水的大麵積直接接觸。
所以他才會與錦毛鼠交換條件。
想起那女孩的條件,秦驚時心頭微動,奇道這惠家和柳家又有什麼恩怨?
念頭轉瞬即逝,找到依依才是要緊。
四周有幾條影子,是在他之前潛下來的暗影,看他們的模樣,應該還沒有收獲。
秦驚時心中焦急,奮力朝水底遊去。
奇怪,遊了這麼久,他竟沒看到哪怕一尾魚蝦或是水草,甚至就連浮遊蟲都極為少見。
而潭底則更是令人驚異。
那一塊平滑如鏡的巨石,鋪滿了整個潭底,仿佛渾然天成一般,連半分縫隙也沒有。
秦驚時不由蹙了眉。
如此奇景,當真罕見。
他記得當年為了編撰陰司百科,曾和白羽一同翻閱古籍,似乎看到過關於一篇“陰陽池”的記載。
所謂陰陽池,是說由於某種地質原因,潭水呈出截然不同的兩種顏色。
上著為陽,澄如水晶;下者為陰,混沌醃臢。
而陰陽兩潭之間以巨石為隔,互不相通。
卻有能者可使得陰陽調轉,且不變表麵毫分。
莫非,這瀑布下的潭水,竟是一方陰陽池?
如果真如此,屍塔不在陽池,必然是在巨石下方的陰池之中了。
鼻尖再次傳來那股熟悉的氣息,雖然微淺,卻不容忽視。
秦驚時幾乎可以斷定,趙依依一定就在這裏!
......
池底,水牢。
說是水牢,其實不過一處兩米見方的精水牢籠,六麵阻擋皆是精水而非木欄,水質通透,牢籠內情形可一覽無餘。
樹妖盯著籠中還在昏迷的女孩兒,心裏有些犯嘀咕。
這柳七爺隻交代了讓他把人綁來,卻沒說綁來之後要幹啥。
萬一是想要她的命,自己不就成從犯了嗎?
他上過掃盲課,知道從犯也是犯,也是要一起蹲大獄的。
這可不行啊!
他好不容易才學會了如何去吸取那些死嬰的養分,還等著過兩年修煉成個風流帥氣的柳樹精呢,可不能創業未半就中道崩殂啊!
要不然趁著現在周圍沒人,溜了吧?
腦袋裏這麼想著,腳丫子已經替他做了決定。
隻是沒想到會在門口遇到柳家人。
“七爺?!您、您怎麼來了?!”
樹妖嚇了一跳,連忙退回到水牢旁,“這姑娘一直不醒,我有點兒擔心,正要去尋您呢。”
“沒事,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柳七未察覺異樣,“來的路上沒被人發現吧?”
“我辦事,您放心!那絕對不會露出馬腳的!”
樹妖拍著胸脯保證,想了想,怯生生問,“七爺,聽說這老妹兒是陰司的大官啊,那打起架來肯定挺厲害的吧?
要是她待會兒醒了咋辦?或者是她的下屬找過來咋辦?”
“你不是說把馬蹄子都收好了嗎,他們怎麼找過來?”
柳七淡淡看他一眼,眸中陰晴難辨。
就在樹妖幾乎忍不住要抬手去擦額上的冷汗時,才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