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雖然喝不醉人,但喝紅酒的人往往會自醉。
喝了紅酒的她不自覺放鬆身心,身子軟軟地倚靠在圍欄上,拿著高腳杯的手伸出圍欄,時不時搖晃,那高腳杯中的紅色液體似要被倒出來時,她又將杯口側向自己,將酒水送進自己口中。
她想,要是耳邊再有激烈的DJ音樂就更好了。
寒風拂麵而來,清涼入骨。
她身子控製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下一刻,身子一暖。
有人給她披上了披風。
披風不大,披在她身上剛好,想來披風的主人身量與她差不多。披風是剛從人身上取下來的,還帶著來人的體溫以及淡淡的藥香。
酒水加上暖意,人最容易犯混了。
她將披風扯開,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問:“你怎麼來了?來祝我開業大吉嗎?那怎麼不早點來?招待的宴席都已經過半了。”
他說:“有件事,你忘了麼?”
她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什麼事?”
唐鈺歎了口氣,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你說能釀出比我帶來的酒還要好的酒水來。”
餘子柒將高腳杯往他發聲的方向一伸:“這個也不錯!”
唐鈺看清了那水晶琉璃杯中鮮紅的液體,頓覺胸口一陣憋悶,身體發瘮。
他別過頭去,不再看那酒水,隻盯著餘子柒的臉:“你這杯中不會是血吧?”
餘子柒聽出他聲音裏的輕微的顫音,主心想逗一逗他,就說:“是啊!而且……”
她放緩了語速,朝著他靠近,小聲說:“是人血。”
唐鈺到第一口冷氣,身子本能地後退,不小心絆到石凳,身體不由地向後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冷冰冰的石凳上。
涼意入體的同時,看著那“人血”離自己越來越近,他隻覺得胸悶氣短,後背發涼。
餘子柒將酒杯放回石桌上,解下身上的披風,重新披回唐鈺的身上。
在於唐鈺短暫的接觸時,餘子柒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不由一愣。
解釋道:“剛才我哄你呢!那不是血,是紅酒!”
唐鈺止住了顫抖,但心跳還是沒有恢複正常,說起話來還是帶著幾分顫音:“本宮好心給你披風,你這丫頭怎的這般不知好歹,不知道我暈血麼?”
她……還當真不知。
她誠懇地道歉:“這回我知道了。”
唐鈺沒有怪罪之意,平緩了呼吸後繼續道:“怎的不在大堂敬酒,跑到這兒來獨酌?”
餘子柒輕歎了口氣:“我這樣子哪敢給人敬酒啊!”
唐鈺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大夫說你腦子裏有血塊,待血塊消了,眼睛應該就會好的。”
“都喝了那麼久的藥了,頭也不疼了,血塊應該也消了,要是能看見,早看見了。”
唐鈺似自嘲般地說道:“你隻是暫時看不見而已,沒必要這麼悲觀。你看看我,所有大夫都說我活不過二十五歲。我明知自己的生命往前就是終局,但我還不是繼續向前看?”
餘子柒臉上露出悲憫的神情。
原來還有人比她更慘,但是那人在知道自己死期的情況下依然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