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殿內，蕭輕卿坐在書桌前，窗戶開著，一陣風吹來順帶著飄進幾片花瓣，他側頭看了眼半開著的桃花樹。樹上每一朵都像是各個神態的顧懷樂。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覺得心驚，他怎麼能……
忽然，不知從哪來的信件像是飛刀一般，速度極快地朝蕭輕卿迎麵而來，他下意識接住，讓他也從纏繞著的思緒中抽身而出。
他打開信掃了眼，勾了勾嘴角後，直接把信燒了，塞進香爐之中。
下朝後，顧懷樂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憊，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太子殿下，您怎麼了？不順利？”陶觀見她這樣，以為是沒表現好，讓人看笑話了。
“不是，怎麼說呢……”顧懷樂苦笑了一下，“回去再說。”
“是！”陶觀覺得八成就是他猜測的那樣，“太子殿下，您別灰心，這隻是您第一次上朝，往後有經驗了就好。”
“太子殿下！”一位她不知道姓名，但有點眼熟的老臣朝她行禮，“太子今日一番言辭讓臣等刮目相看。等會臣把小女畫像送來，太子隨意看看，五月圍獵，小女也會前來，若是太子還滿意，大可收入宮中，即便是給太子當個粗使丫頭也甚好。”
也沒等顧懷樂說話，這位老臣拱拱手就走了，腳步輕快，像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見勢頭不妙，顧懷樂拉著陶觀就跑，一路快到太子殿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太子殿下，您到底在朝上說什麼了？”
提到這個顧懷樂就滿肚子話想吐槽：“他們給了我劇本，我也按劇本背了，連攻略都有，可他們忽然就不按劇本來。”
“啊？太子，您說什麼劇本？”陶觀蒙圈。
“這些都不要緊！到最後，他們竟然還能繞回來！”也就是說，題超綱了，但原來的題也都有。
但誰考試會一開始就先做加分題的？
“所以，太子殿下，您到底說了什麼？”
“我說……”
朝堂上，她一番言論後，率先回過神的是皇上。
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忽然問：“太子是否認為，田地錢財均被大戶掌控，而隻要出生在百姓家，這一輩子都無法出人頭地。大戶無須為錢財擔憂，隻在乎是否榮譽加身，而百姓辛苦勞作隻為能吃飽一口飯食？”
聽皇上這話，顧懷樂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她絕望地閉了閉眼睛，但又不敢表露出來，隻能盡量隱藏起情緒。
這問題是要讓她死啊！
若是回答“是”，無異就是得罪了賀家，得罪了皇後，得罪了所有貴族大戶，若是說“不是”，那皇上心裏又會怎麼想？
外戚當道，皇權外流。
能當皇帝怎麼會是傻子？
他還能不明白這？
“父皇，兒臣以為……”她吞了吞口水，“所謂大戶也並非一開始便是高門大戶，也是一輩一輩積攢而得，若是因為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便另眼相看，難免有失偏頗。但若總是如此，百姓難免有怨言，引致局勢動蕩。一旦內亂，再有錢，怕是也無福消受。”
“不如，各州縣府貴族大戶廣收門徒，收有才有德的學生。朝廷也設立多家學院，用於收納，教學這些貴族的門徒，所有費用由朝堂承擔。而後再挑選好的，以此貴族家名義入仕朝堂。”
“當然，天潢貴胄又怎可與百姓相比，大戶家的孩子需與百姓分開教學，免得有所衝突。”
陶觀聽著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皇上怎麼說？”
“父皇同意了，丞相好像也沒什麼意見。”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皇上有心要治一治朝堂賀家獨大的局麵，可皇上沒有辦法，所以把希望歸於初出茅廬，又是皇後親子的顧懷樂身上。
皇後有多疼愛她，人盡皆知，即便她說了什麼惹賀家不悅，皇後也會替她在賀家說好話，多多少少都能讓賀家退讓。
這原本是皇上的心思，可沒想到顧懷樂卻有別的想法。
她既保住了貴族們的地位臉麵，也為平民的孩子將來入仕，鋪好路。
當然，她知道，這不是最優解。
無論如何籌謀策劃，肯定會有貴族大戶鑽空子，隻要時局不曾改變，其他的再掙紮也是枉然。
但就以目前來說，這應該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太子殿下，您太厲害了！不行！這事我一定要與太子妃好好說說！我保證，太子妃聽後一定會對您崇敬有加！”說著，陶觀就迫不及待地往太子殿跑去。
“你……你等等！別什麼都跟輕卿說，萬一她害怕，晚上又睡不著怎麼辦？”顧懷樂追了上去。
“睡不著，太子殿下您就陪太子妃睡啊！”
顧懷樂老臉一紅：“輕卿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別在她麵前說這麼孟浪的話！”
“這都多久了，太子殿下連太子妃的小嘴也沒親過，說出讓人笑話。”
“閉嘴！”顧懷樂耳朵都紅了，腦海中不由得冒出了些畫麵，“不許胡說八道！”
“什麼？”
正好他們到了太子殿門口，而蕭輕卿就站在不遠處。
他們都愣了一下，顧懷樂小心翼翼地詢問了句：“你……聽見了？”
“我該聽見什麼？”蕭輕卿反問。
“不是！不重要！”沒聽見就好，顧懷樂鬆口氣，“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