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昔一大早又背上了背簍去山上采雞樅菌了,昨天的那一罐子在白意坤和小光頭的瘋狂之下,沒了。兩個人居然一頓給吃沒了!並鬧著還要吃。
是的,小光頭現在都不用姐姐叫,每天都很自覺地跑過來吃晚飯,絕不晚點遲到。現在連碗都擺的越來越整齊了呢。
同樣早起的白意坤,順著院子悠了一圈沒發現拾昔的人影,背簍卻不見了,就知道她又出門了,不是說叫我教打拳的嗎?白意坤滿臉疑惑,全然不知道,大多數人說的“明天請你吃飯”,指的並不是今天的明天,而是未來的你都不知道有沒有的某一天。
不用猜,今天的拾昔,很順利地找到了許多雞樅菌和許多野菜,跟她昨天腦子裏想得大差不差。
回到家中,照例處理完野菜和菌子,然後開始翻土。
你問白少爺在哪?自然在拾昔給做的躺椅上麵剝橘子吃,白少爺從來沒有看不起任何職業,都是靠自己吃飯,但是他是不會幹拿鋤頭的事情的。
好在拾昔自己很享受親自勞作,好在白意坤不知道,拾昔也很享受白意坤那副躺在自己做的椅子上悠哉的模樣。就像是,自己花園裏的客人,表現出了很喜歡這裏的樣子,所以你看,多麼完美。
晚上吃完飯,小光頭又拍著肚皮,臉上寫著“又是滿足的一天啊”回家了。
小光頭回到家中,去母親房裏跟母親姐姐和嫂嫂打了個招呼就去睡覺了,姐姐奇怪的跟母親說的話:“小連這些天也沒見好好吃飯,怎麼看著反而壯了呢?”
母親也奇怪的回答道:“我看著也是。”
第二天,小拾昔又背著小背簍上集市了,還是來到了大叔的橘子攤上,跟大叔打了個陽光燦爛的招呼。
“喲,幾天沒見,小娘子越發白淨了。”
嘿,也算是誇到點子上了。拾昔撿了些橘子順手剝了一個:“您的橘子也是越來越甜了。”
大叔也一下笑眯了眼:“對咯,那人最近有找你麻煩麼?”
拾昔摸摸鼻子“找了。”
“呀,那你沒事吧。”
拾昔看著大叔擔憂的樣子,心裏一暖笑笑道:“沒事,您看看,我哪裏缺胳膊少腿了?”
“你這娃娃,沒事就是行沒事就行。”說著把橘子遞給拾昔,卻不去拿拾昔的錢:“小娃娃,我隻收一份的錢,都不容易,別再給雙份了。”
“大叔,你要是不收,您這小馬紮我都不能用咯。”眼見拾昔很認真的模樣,大叔無法,便還是收下了拾昔的錢。
不遠處,早有小廝見著拾昔,忙回身跑去,看樣子像是報信去了。
沒過多久,那日來買野菜的張明揚急匆匆跑來又來了,眼見著拾昔已經賣出去了一份野菜,喘了幾口氣,還是有禮貌的抬手作揖,笑道:“可是等來了小娘子。”
“張先生又來買我的野菜了?”
張明揚點點頭:“不僅如此,還想請小娘子敘些事情,不知請小娘子去我那裏看看。”
找上門來的,不是麻煩就是生意,拾昔認為這位看起來像後者。
於是,張明揚看著拾昔利索又有條理地收拾起剛擺出不久的東西,背起小背簍對他說:“請張先生帶路。”
張明揚還是笑得和和氣氣,順手一個請的姿勢,就叫自己落在拾昔半步之後,也不妨礙自己充當一個引路者。
張明揚開了一家酒樓,是縣城裏有所規模的幾幢酒樓之一。拾昔從進門看去,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對她致以和氣的微笑,這微笑不僅僅是因為老板在一邊,一看就是一種習慣,因為習慣成自然,他們的微笑看起來很自然。隻能說,什麼樣的老板就有什麼樣氛圍的店。
古代的酒樓自然都是中式風,然後再在其中分出富麗堂皇和清新雅致,這位老板的風格肯定是後者。
再看看酒樓裏的各項構造和陳設,多少能知道,這酒樓生意不錯,至少曾經生意不錯。
蹬蹬蹬,張明揚請拾昔上了二樓的雅間。一壺熱水衝開了明前的嫩芽,透綠色的茶湯氤氳起來,茶香繚繞。張明揚親自為拾昔溫杯倒茶。
拾昔拿起茶杯在鼻子前輕輕蕩漾兩下,嗅過茶香,才送入口中,仔細咂摸。張明揚見狀笑道:“小娘子是個懂茶之人。”
“談不上懂,愛好罷了。”拾昔飲完一杯,放下茶杯,張明揚為她續上第二杯茶,才緩緩開口道:“此次請姑娘來不為別的,正是為了這酒樓。”
見拾昔並沒有搭話,但是那雙眼睛告訴他:她在聽。於是他繼續說下去:“說來慚愧,張家酒樓也是老字號了,原本生意是不錯的。可惜去年,酒樓的大廚去的突然,帶的徒弟還不成氣候,老客人念舊,最初還常來捧場,可一家酒樓,味道才是關鍵啊。”說道這裏,張明揚停下來,留出一般人在這個要應和兩句的空間,結果拾昔還是定著眼睛看他,他隻得又繼續接上去:“一年來,我也到處物色大廚,隻是可惜請來的人,還是沒能重振張家酒樓。直到吃過小娘子的野菜,我便覺得,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