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銜月搖了搖頭,望著已經開始泛紅的皮膚,溘然勾唇笑了起來:“反正我也沒想赴宴,多虧公主給了我個正當的理由。”
舒月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泰寧公主還真是蠻橫無理,就她這腦子,都不知道怎麼在皇宮裏活下來的。”
婁銜月不語,彎了彎眉微笑。
舒月的語氣依舊義憤填膺:“我早就聽聞這位泰寧公主年紀小,深受皇後娘娘寵愛,如今看來應該是溺愛才對。”
“不過,”婁銜月驀然頓足,收起笑容,似有所思,“今日天這麼冷,公主和那些女眷不待在內宮取暖,為何提前一個時辰出瓊華宮,還正巧碰上我們。”
“興許……是想早些落座?”舒月猜測。
“不對,”婁銜月不假思索地否認,十分篤定,“她們離開遊廊後並沒有往大殿的方向去,想來去赴宴這個理由隻是泰寧拿來搪塞咱們的。”
舒月皺起眉頭:“那可能是有別的去處吧。”
“沒錯,”婁銜月摸著下頜,一片思索的神色,“那她身邊的人,甚至是多年推心置腹的好友,應該熟知她今日的安排才對,比如她幾時出門……”
二人不知不覺一同走到馬車旁,觀風仍守在車上。
“夫人?”他剛打了個盹,從夢裏驚醒。
舒月攙著婁銜月,怒目切齒:“都怪泰寧公主!我們小姐現在身子不適,硬去赴宴恐在殿前失儀。我們就在馬車上等著裴大人一同回府,你快去通稟你家大人一聲。”
觀風瞥見婁銜月兩隻手又紅又腫,豁然驚愕,連滾帶爬跳下馬車,奔向大殿。
開宴時辰將至,女眷們都紛紛落座,唯獨不見裴家新婦。
大殿上,坐在上首的順昭帝一直關注著大開的殿門,迫不及待想看看婁建修的女兒如今長成了什麼模樣。
泰寧隔著眾人,伸長脖頸望裴延川,笑得春風滿麵。皇後歎了口氣別過頭去,眼神裏滿是無可奈何。
左等右等,聖上和裴延川都隻等來了觀風。
觀風先向陛下行禮,又走向裴大人,附耳密談:“大人,夫人被公主糾纏,身體不適,可能來不了了。”
裴延川瞪大了雙眼,滿腹疑問。
“延川,你夫人呢?”陛下高坐上首,帝王的威嚴之氣籠罩整個大殿。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唯獨奉國公怡然自得地閉著雙目,流暢地盤動著手中的檀木珠子,咯咯作響。
裴延川從席間起身,撩起裙袍直直地跪下,頷首行禮:“回陛下,夫人她……身體不適,或許來不了了。”
泰寧在未出閣的女眷席間得意地揚唇。
沈媱坐在泰寧身側,幾不可見地歎了口氣,似有惋惜之意。
大理寺卿王璋譏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坊間早有傳聞,說延川你啊,對陛下的賜婚有諸多不滿,還與夫人不睦,看來也並非空穴來風。”
裴延川的瞳仁漆黑如墨,直直地盯向王璋:“微臣的家事還不勞王大人操心。”
這些好吃懶做、貪生怕死之輩,也就與他鬥嘴的時候像個活人。
“哎——?你這是什麼話?”王璋一副假惺惺的做派,笑得兩隻眼睛變成兩個小黑豆,臉頰鼓起宛如能掐出兩大把肥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