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瘋子進茅廁抓了滿滿兩手大糞,跑去蹂躪了公主的臉!”

“於是回宮後她足足泡了五天奶浴,皮都泡脫一層!哈哈哈哈哈哈!”

說到這兒舒月忍不住放聲大笑,前仰後合。

婁銜月下意識用手指掩住口鼻,一大清早就聽見這麼重口味的故事,著實叫人後悔聽。

她忙轉移話題:“既然裴延川昨日入宮了,你是怎麼通知他來護國寺找我的?”

舒月還沉浸在狂笑之中,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憋住笑意,回答道:“幸虧裴大人酉時之前就回府了,他原本想等您一塊兒用膳,得知您來了護國寺十萬火急,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換上官服又出府了。”

婁銜月拿茶壺的手愣在半空。

宮宴上她便沒見裴大人吃多少東西,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居然水米未沾。如此隆冬天氣,夜深寒冷,昨夜未見他回房,想來也沒怎麼合眼。

他查起案來宵衣旰食、忘餐廢寢,似乎與朝廷裏恃強淩弱、好吃懶做的官員們大有不同。

舒月見婁銜月愣神遊思,接過她手裏的茶壺替她倒水:“小姐,要我說,興許咱們之前誤會裴大人了。這幾天相處下來,大人應當是真心想還那些遇害的百姓一個公道。”

婁銜月盯著門外愈來愈明亮的天色沉默須臾,淡然道:“我知道了。”

朝陽翻越內城另一端的青山,將微弱的曙光射進鍾樓,刺眼的陽光叫裴延川眯了眯眼。

北下的朔風推著金鱗雲前行,將湛藍蒼穹擦得纖塵不染,稍不留神便使人忘卻大地的荒蕪。

屍體已經連夜被運往大理寺,裴延川單膝跪在梵鍾下,腦海裏不斷還原案發現場。

“裴大人。”

他的思緒陡然被人打斷,聞聲回頭。

銜月端著一碗素麵站在樓梯口處,雖無甚表情,也沒再多說別的,但裴延川已經意會。

他先在一旁的銅盆裏浣手,然後接過婁銜月遞來的麵狼吞虎咽吃起來。

大人吃飯的時候眼神一刻也未離開過梵鍾。

他想肅清真凶的迫切心情,比婁銜月更甚。

“大人,你說凶手會不會是濮存?”婁銜月扭身望向石欄上的血腳印,“濮存本是武僧,他武藝高強,就算從八丈高的鍾樓躍下逃走,也定然毫發無損。”

裴延川搖頭否認:“那道腳印不過是個障眼法。凶手要是真從鍾樓躍下,樓下不可能沒有腳印。”

她其實早就看穿有人故意將嫌疑往濮存身上引,隻是想試探一番裴大人的專業能力。

得到這個回答,婁銜月欣然,嘴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倘若大人真的抓到化骨草案的凶手,使婁家免於蒙冤卷入紛爭,他日和離以後,隻要大人行的是正義之事,婁家在嶺南一半的產業甘願聽大人差遣。”

裴延川兩頰圓鼓鼓的,一口吃成鬆鼠。他聞此言咀嚼的動作溘然停下,滿眼懵然地瞪著夫人,含糊不清地說:“我想查清此案可不是因為婁家。”

“我知道。”婁銜月覺他可愛,見他額角被勾出蓬亂的一縷發絲,忍不住抬手為他捋進束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