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了他嗎？”封寒問。
範貞握緊淩寒劍：“當然。”
“但你要知道，清姿喜歡的人是他，你若是殺了他，你師父泉下得知……”
範貞沉默一秒，然後靜靜說道：“可是師叔……
我也想，自私一回。”
身死道消，魂入輪回。
修士身隕之後，要麼魂飛魄散，要麼魂入輪回。
所謂泉下得知，都是自欺欺人的話語。
誰都明白，
但誰都不明白。
“沈離休他，不是一般的走火入魔。”封寒繼續說道。
“什麼意思？”
“在得知是他殺了清姿的時候，其實我也很意外，這小子喜歡清姿很多年，怎會輕易殺了清姿。
況且，方才他的表現來看，似乎記恨了清姿很多年，不知道她已經死了。”
範貞垂眸：“你是說，殺了師父，不是他本身的意願，而是因為走火入魔？”
“也許。”
“走火入魔者大多命喪黃泉，輕則修為倒退，”範貞平靜的說道，“他又墜落食人崖，為何最初不死在食人崖下，最起碼，不會讓師父孤獨的離去。”
“扶光……”
“師叔，我意已決。”
範貞的麵色冷漠，看都不看一眼站在旁邊的封寒，便持劍淩空而去。
逆著沈離休的靈力風暴，朝他飛去。
突然，範貞停在了空中。
他的瘋魔還在持續，隻是和旁人的走火入魔完全不同。
他的確失去了意識，但他的殺戮，似乎是有目的性的。
他身為魔族之王，卻將魔族那方殺得片甲不留，
人族這邊的修士雖然做好了進攻和防守的準備，卻像是被沈離休故意無視，直接繞開。
為什麼……
範貞垂下手中的劍。
靈力的風波吹起她的長發，
白衣飄然，遺世而獨立。
她突然回想起很久很久的曾經，那時候師父還活著，他們師徒三人還在清姿峰，她和師弟還在暗地裏爭風吃醋。
那時候師父教導他們，因果有輪回，善惡有報應，
身為人族，當仁愛世人，才算是愛己。
師父也一向是這樣做的，不管是透支修為在亦清城為百姓祈雨，還是傾盡自己所有月奉運轉清姿堂。
師父，是個合格的嚴師，
但同時也是個真的很溫柔的人。
所以這才是她一直追求的光啊！
這份光，這麼多年來，她還以為隻有她一人記得。
但是……
範貞再次提起淩寒劍，眼中寒芒閃爍。
她不能原諒！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不管他心裏還存著什麼！就算是隻為了她一己之私！師父的仇，她也非報不可！
身形猶如冰錐，劃破層層靈力風暴的阻隔，
直逼處於風暴中央的沈離休。
“轟”的一聲，震耳欲聾。
靈力和靈力之間發出劇烈的碰撞，
兩大大乘期修士的對戰甚至讓空氣都隱隱快要撕開裂縫。
山崩地裂。
但範貞很快持劍後退，
她身上依舊白衣飄然，一塵不染，
甚至連發絲都沒有任何淩亂，
高高在上宛如九天神女。
再看地麵煙塵散盡，露出沈離休的身形。
和範貞的幹淨截然相反，
此時的沈離休哪裏還有來時的意氣風發，邪肆縱橫，
他手中的長劍因為支撐不住淩寒劍的攻擊而寸寸斷裂，隻剩下一個劍柄，
他渾身浴血，衣衫破碎得不成原形。
若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他身上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
他沒做任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