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鴻渡感覺不到刀子進入身體時候的疼,那種被攪碎般的心痛,已經將他完全吞沒。
嚴鴻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殷紅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但是他沒有理會,反而握住樓陵拿著匕首的手。
“陵……咳咳……”嚴鴻渡想什麼,張口卻是咳出滿口的血。
樓陵的表情有些恍惚,原本清明的眸子變得迷茫,帶著莫名的恐懼。
嚴鴻渡毫不在意自己受了重傷,他伸出手,慢慢碰觸樓陵的臉,“你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了…….”樓陵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眼淚卻突然那麼流下來。
“別哭啊…….陵......”嚴鴻渡湊上去,吻去樓陵的淚水,血將樓陵俊美的臉弄得一片髒汙,鮮紅的血,慘白的皮膚,卻襯出一種詭麗的美感。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嚴鴻渡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沒了聲息,整個人倒在樓陵身上。
樓陵怔住了,倏然爆發出淒厲的悲鳴。
半睡半醒中,嚴鴻渡似乎聽到有人在談話,他想睜開眼去看,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陵….”嚴鴻渡張口欲言,發出的聲音卻十分沙啞。他感覺到一件冰冷的事物貼上他的額頭,那感覺大約是掌心。他盡力張開眼睛,抬起手要去握,卻被人按住了。
“別動。”聲音很輕,卻低沉,不是樓陵。嚴鴻渡模模糊糊看清了那人。杜羨坐在他身邊,而斐陌站在一旁。
杜羨指使下婢為嚴鴻渡拭去額際的汗水,道,“你的傷口在腹部,幸好不深,並沒有傷到要害。”
嚴鴻渡閉了閉眼,有些茫然:“陵…呢?”
“…..””好一會,杜羨才說:“他,不見了。”
“他在哪裏?他……!!”嚴鴻渡激烈掙紮著要起來卻被斐陌緊緊製住。斐陌道:“別動!當心傷口裂開!”
嚴鴻渡像全身力氣都被抽去一樣,頹然倒在床上。
他的思維已經漸漸清晰起來,記起那一刀,記起樓陵那恐懼的眼神,心像被撰住一樣疼痛難耐。
杜羨拿了杯水,遞過來,送到嚴鴻渡嘴邊,“你昏迷了兩日兩夜,總是喊著樓公子。喝點水好些。”嚴鴻渡就著杜羨的手喝下水,鬆緩了情緒。杜羨又接著道:“那日我聽見尖叫聲,才進去莫長老的家中看,卻見你和莫長老一家倒在血泊中,而樓公子不知所蹤,這究竟怎麼回事?”
嚴鴻渡不願意去回想,但是那一幕反複出現在他腦海中,可他連陳述出來的力氣都沒有,反問:“那莫長老他們……”死了嗎?嚴鴻渡沒有勇氣說下去,但是杜羨明白。
“他們和你一樣,都受了傷,還不至於死亡。”
嚴鴻渡鬆了一口氣,又想起樓陵,一點也輕鬆不下來了。
杜羨大約是官場待的時間不短,馬上看出嚴鴻渡的心思,他道:“我們已經派人去尋樓公子了,我想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嚴鴻渡不相信這話,距離事發時已經兩天,若真的有消息,也早該有了,但這個時候,他也隻做出放心的樣子,說:“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