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陵!”
迷迷糊糊中,樓陵覺得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嚴鴻渡,正張口欲言,卻嘔出一口黑血。嚴鴻渡大驚,剛要為他渡真氣,卻被他製止。樓陵隨意擦去唇邊血跡,道,“我無妨,倒有種心口一股悶氣盡數散了的感覺。”嚴鴻渡有些訝異,拉起樓陵的手探了脈象,倒確實是沉穩有力。
“是……”嚴鴻渡猜測是那人,卻難說出口。
“或許吧。”樓陵,慢慢起身,四下環顧一番,隻看見一口孤塚。他問,“這是哪?”
嚴鴻渡道:“我是從這裏進入地宮的。”
那孤塚原來就是嚴鴻渡進入那個,此時卻又有所不同,墓碑端端正正擺在中間,看不出任何密道的痕跡。墓碑上還有字,刻有字——樓沐,白嫣若之墓,立碑人是沈漣回。
嚴鴻渡看著那個碑文,不知作何感想。現在這個墓穴中,真的埋葬了他們三人。半生愛恨糾葛,竟然這樣輕易地落下帷幕,讓人唏噓不止。
嚴鴻渡看看墓碑,又看看樓陵。隻見樓陵一言不發,跪下拜了三拜。隻是父母恩,又豈是三拜便能算清?
樓陵也沒站起來,就著跪的姿勢,問嚴鴻渡,“那時候,你聽見我娘親說什麼了嗎?”
嚴鴻渡被如此一問,倒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樓陵見他沉默,說:“我知道你聽見了。”
嚴鴻渡略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她說,‘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是麼……”樓陵閉上眼睛,微微垂首,嚴鴻渡看不清他的表情。
片刻,他起身,麵對嚴鴻渡,卻是粲然一笑,說:“我們,回去吧。”
嚴鴻渡有些反應不過,隻覺得樓陵一笑如陽光穿破黑雲,所有陰霾都因為這一笑而消失不見。
樓陵主動拉住他的手,說:“走吧。”
嚴鴻渡被樓陵拖著走,十指緊緊糾纏,絲絲溫暖漫上心間。
“要去哪裏呢?”樓陵偶爾回頭,斑駁的日光照在他身上,說不出的耀眼。
“先回濱洲吧?”嚴鴻渡算還有理智。
“隨便啦。”樓陵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連話語尾音都微微上揚。
嚴鴻渡突然不走了。樓陵疑惑的回頭看他。
“陵,你先前在地宮中說的話,能不能,再說一次。”嚴鴻渡唇角含笑,雖然溫柔,卻不容拒絕。
樓陵一聽,展開折扇,說:“今天天氣好。”
嚴鴻渡的唇角倒彎起來,樓陵手中的折扇打開三遍,又摺起三遍,似乎在掙紮著什麼。
突然他抬頭來,看著嚴鴻渡,然後抱住他,吻上他的唇。
這還要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們去三峽吧。那時候你答應我的。巫山三台八景……高陽台一定要去!那什麼怎麼念來著?”
“……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
“這典故呢?”
“當年楚懷王遊高唐,累時小憩,夢見神女瑤姬自薦…….“樓陵說到一半,突然打住。
嚴鴻渡笑嘻嘻勾住他的肩膀,“怎麼不說下去呢?”
樓陵瞥他一眼,道:“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哈哈哈,沒,什麼都沒有……”
今宵風月知誰共,
聲咽琵琶槽上鳳。
人生無物比多情,
江水不深山不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