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腳底的感覺,臥虎判定出自己踩上的是一顆製式的反步兵壓發地雷,他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腳底板踩在了壓發裝置上,剛才傳來的一種輕響感提醒了他,這才讓他免於被地雷炸斷雙腿。
“嗬嗬,運氣真不錯。”臥虎衝自己身邊的特種兵笑了笑說道:“應該是二戰時期殘留下來的雷區,不過足夠了,那時候的地雷照樣可以將咱們兩個人留在這裏,變成肥料。”
跟特種兵打趣的臥虎雖然笑著,可這種笑卻充滿了無奈感。盡管對方跟自己一樣踩到了地雷,可他沒有流露出倒黴一起都倒黴的情緒,反而是想著怎樣才能從這一片雷區當中安全撤出來。死在二戰時期留下來的地雷手上,臥虎是絕對一百個不願意,因為他也不知道這些地雷是不是當年的日本鬼子布下的,如果是鬼子布下的,那他莫臥虎就是死不瞑目了。
隻是這種情況下怎麼脫身呢?似乎根本沒有一點脫身的辦法,隻能接受現實,等待自己身體承受不住下肢對地雷產生的壓力,然後在轟的一聲中被炸斷雙腿倒在地上,繼而再觸動另外一顆地雷,將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此時的特種兵似乎也陷入了這種麵臨死亡危機的情緒當中,但是他與臥虎的反應截然不一樣:臥虎是在笑,而他的雙眼變得更加明亮,眼睛裏流露出的陰冷更加濃重。
兩個人踩到地雷的死對頭靜止在這裏,誰也不敢動一動,全部咬著牙齒維持自己奔跑中踏上地雷的力道。因為剛才踏上地雷的時候,兩個人全部是在一種奔跑的慣性之下踩上去的,這股力道踏上壓發裝置以後,就不能進行鬆懈,否則敏感的壓發裝置就會朝起彈跳,從而引發地雷的爆炸。
但最為關鍵的一點還是他們根本搞不清腳底下的地雷是什麼時候的,年代久遠的地雷穩定性相對都比較差,壓發裝置全部是鏽跡斑斑,甚至說輕微的摩擦都會引起地雷的爆炸。因此,他們必須讓腳底下的地雷保持一種相對絕對靜止的狀態,誰也不敢輕易放鬆自己對地雷的壓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兩個人的額頭上不約而同的朝下流淌著汗水。臥虎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他失血過多的身體在經過一番凶險之後變得逐漸萎靡起來,快要無法支撐了。
特種兵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肺部受到槍傷,讓他的呼吸都帶著一種濃濃的死亡氣息,並且時不時的咳嗽著,咳出一小口一小口的血沫。兩個人依舊在僵持著,眼睛死死盯在一起,等到身體的力量耗盡之後失去對地雷的壓力,然後被炸碎。
“我不想死在這裏。”特種兵發出一種如同枯槁樹幹一般幹澀的生硬,伸手緩緩抹去嘴角近乎幹涸的血沫。
“我也不想死在這裏。”臥虎輕輕眯起了眼睛說道,然後將自己的軍刀拿在胸前。
其實剛才兩個人都是在等待,特種兵在等待自己的同伴能夠趕到,而臥虎在等待遠處尋找自己的援軍。戰鬥的槍聲他當然聽到了,肯定是有一支人馬與這幫印藏特種邊境部隊的特種兵交火了。可能是基地趕來的隊員,也可能是別的力量。
但不管怎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隻不過注定兩個人失望了,在他們即將耗盡所有力量與精力的時候,各自的援兵依舊沒有到來,這讓兩個人同時感覺到淡淡的失望。不過失望隻是一閃而逝,既然都不想死在這裏,那麼就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這個辦法很簡單,就是相互救助。隻是這種簡單的辦法通常隻有在親密無間的戰友中才會發生的,在成為死對頭的敵人之間是根本不可能的。
眾所周知,戰場上踩到地雷之後進行搭救,根本就是一命換一命的事,誰都不會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去救助踩到地雷的人。隻有親密的戰友才會進行舍了性命的進行救援,他們是可以為戰友犧牲掉自己生命的。臥虎與特種兵的情況根本就是完全對立的,誰都想讓對方死,誰都不願意搭救對方。
但是在現在呈現出來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隻有相互間進行合作才有可能從這片雷區當中逃得生命。完全對立的情況改變了,變成臥虎要想活命,必須得在特種兵的幫助下才可以進行;特種兵想要活命,必須在臥虎的幫助下才可以。
幾乎在瞬間,兩人的敵對麵消失了,因為他們擁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標:活下去!
在為了活下去的目標下,兩個敵對的人也是可以成為最為親密的戰鬥夥伴的,就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是一個道理。況且他們之間所擁有的不是共同的利益,而是比利益重要千倍百倍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