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服務員驚慌失措跑出來，心有餘悸地拍拍自己胸口：“辛少今天怎麼了？心情這麼差啊？”
“不知道啊，我剛來不久。”
初冬踏進包廂時，渾身醇醇酒氣的人轉身就要砸酒瓶：“讓你們..”
他抓酒瓶的手頓住，眸子微眯，又轉過頭，將酒瓶放下，繼續倒酒。
初冬走過去，將他手中酒杯奪走。
他半倚靠在玻璃桌麵上，襯衫衣領淩亂散開，幾滴烈酒沿著他喉結往下滾，肆意淌進領口處，順著鎖骨繼續下滑。
他微微眯眼，看著她。
她印象中，辛野其實是非常少喝酒的人。
除了那次她生日，見他喝過之外，她似乎就沒見過他喝酒。
也沒見他喝醉這樣。
他唇瓣染著晶瑩酒水，越發顯得薄涼冷冽。
一雙墨黑眼裏裝點星光閃爍，微微闔起來時，帶著絲酒後的朦朧和醉意。
此時但凡走進一個色鬼，他估計立馬能被人撲倒架走。
好在左辰不是色鬼，他眼皮跳啊跳，給辛野扯了張紙巾：“辛野哥，你擦擦酒水。”
辛野一把拍開他手：“滾。”
“……”
初冬不耐地扯過紙巾，扔他身上：“擦幹淨，都掉衣服裏去了。”
辛野掀眸看她一眼，隨即又低頭，拿過紙巾隨意擦了擦衣領。
左辰一言難盡：“……”雙標，太雙標。
初冬站起身，催促他：“別喝了，回去。”
辛野頓了會，又閉眼一會，隨即站起身來，動作慢，倒也沒有太搖晃。
初冬忍不住說他一句：“要是左辰沒在這裏，嘖，這酒吧這麼亂的，你也不怕被人強了。”
辛野目光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嗓音微啞：“你在乎？”
初冬臉色一僵：“沒。”
包廂裏又靜下來。
初冬摸摸鼻子，受不了這樣子氣氛：“行了行了，快回去，再不回去，食堂飯菜都涼了。”
辛野卻沒走，他彎腰，低頭拿起一瓶酒，“嘭”一下將它打碎，隨手拿出一塊玻璃碎片來，遞到她手中：
“拿著。”
初冬不接：“幹什麼？”
辛野卻一點點掰開她手指，將玻璃碎片塞她手中。
隨即，她一把捏住她手腕，猛地將她手心朝他自己脖間拽去。
初冬瞳孔一縮，拚命想將手心縮回來：“你幹什麼！”
他微頓下，看她：“你不是記仇嗎？”
他又朝她走近一步：“你劃，我不氣。”
初冬渾身微微顫栗起來：“瘋子。”
她拚命想將自己手腕脫開來，辛野卻捏得越發緊。
左辰早驚呆了，驚叫一聲，衝過來阻止。
辛野又抓著她手腕要往脖子劃去時，左辰連忙死命去掰開：“辛野哥！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啊！”
幸好左辰趕得及時，掰開了他一些力道。
初冬手腕微鬆時，玻璃碎片“嗒”一下砸落地上。
他冷白脖頸處，依舊有灼紅血絲一點點蜿蜒滑落，一滴一滴像血花鋪染開來。
初冬腦中空白一片，手心無意識輕輕顫著。
直到他忽然低頭，冰冷唇瓣輕覆在她唇上，又輕輕咬了下，低聲說：“對不起。”
她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說出這樣子的話。
不像初冬，她必要時，磕頭道歉都可以。
他那麼打死不肯低頭的人，此時卻像卸掉一身盔甲偽裝，低下一身傲骨，反複於她耳邊說：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