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楚嫣小心翼翼道，“時辰不早了，您要不早些休息？”
男人依舊不說話，楚嫣甩了甩酸麻的手臂：“那……臣先退了？”
李玉崧閉上眼睛，眉頭微蹙，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侍女們的抽泣聲。
那日冷宮的瓦片覆上了一層鵝毛大雪，寢殿內卻隻燃了一盆炭。
記憶中，他的生母尹賢妃臥在榻上，雖蓋著一床棉被，身子卻是僵硬的，曾經明豔動人的臉也徹底失去了血色。
他著一身單薄的長衫，跪在母親榻邊，麻木地在自己麵前沉睡過去的女人，卻擠不出一滴眼淚。
那年他剛滿十四。
他和尹賢妃在冷宮待了整整十四年，承蒙徐皇後關照，每日隻能吃一頓外麵送來的殘羹剩飯。
尹賢妃餓極時，吃了不幹淨的東西，便就此染病身亡。
冷宮少了一個人，皇後的關照便隻落在他一人身上……
“陛下、陛下？”楚嫣走近了些，發現男人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一段回憶之中。
似乎聽見她的聲音，李玉崧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恢複了從前的平靜。
楚嫣看出他眉宇間的疲色，關心問道：“陛下，您心情不好嗎？”
“有些頭疼。”男人答非所問。
既然皇帝不說，楚嫣也不好妄加揣測，隻能想辦法為皇帝分憂：“陛下，要不我幫您按按？”
話落，她便感覺到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接著從喉嚨裏懶洋洋發出一聲“嗯”。
楚嫣便繞到李玉崧身後，用大拇指輕輕按壓他的太陽穴。
按壓兩分鍾後，楚嫣的手指來到眉心上大約兩指的位置，找到攢竹穴輕輕點揉，按摩太陽穴和攢竹穴兩個穴位，能有效緩解頭頂和前額的頭痛。
楚嫣交替按壓這兩個穴位大約十幾分鍾，男人在她按摩時再次閉上了眼睛，眉目舒展開來。
楚嫣也得以在這時放肆地欣賞著皇帝這張俊美無儔的臉，這睫毛這鼻梁，還有這薄唇，好想用手指掐紅它。
她又在心中感慨，長成這樣還有這麼多的煩惱，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
她的手法很好，微涼的手指貼在皮膚上，將暴躁的因子壓製下去，李玉崧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不過，楚延好像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當即抬手揮了揮，示意已經可以了，楚嫣頗為遺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今日之事，不可外傳。”李玉崧淡聲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管好自己的嘴！”楚嫣保證道。
燭影搖曳投射在桌案上，李玉崧打開一本折子，抬起一隻手揮了揮，“你退下吧，朕允你休息幾天，這幾天不用再管朕的膳食。”
不用她做了？楚嫣疑惑，不是隻吃得下她做的菜嗎，不讓她來，他這幾天要餓著？
“陛下，為何啊，您難道找到更好的廚子了？”楚嫣如此猜測，便焦急地問道。
“朕這幾日都沒胃口，愛卿回去休息吧。”皇帝明顯不想回答，沉著臉將她趕了出去。
楚嫣一臉懵逼地回想，到底是哪裏惹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