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崧看著此時的楚延，他身著一身素淨的白色棉衣，領子上一圈白色的毛絨絨將臉部輪廓襯得柔和，睜得圓潤的眼睛倒映出天地間的一片雪色，唇角牽起露出一排白潔貝齒。
雪的使者麼……李玉崧覺得比起一旁用雪堆積起來的雪人，楚延更像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雪的使者。
“是麼。”他有些出神地看著楚延，聲線裹挾著雪汽的冷。
他猜測楚延應該是知道了自己生母的死，因此對他產生了一絲憐憫，想要借此來安慰他。
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們了解的不過隻是事情的表象罷了，知道那件事的宮女已經死了，現在隻有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包括他自己也不會。
不過楚延說的對，也許他生母的煩惱早已消散在了大雪中，他是在作繭自縛。
“是啊。”楚嫣指著雪人的臉，“您看它笑得多燦爛啊，陛下也要多笑一笑才是。”
“嗯。”李玉崧聽話地牽起唇角，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
楚嫣覺得男人勾唇那一刹那，天地都為之失色，忍不住驚歎道：“陛下，您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一定要多笑笑啊。”
聞言，李玉崧的笑容一下變得僵硬，收不回去又不夠自然，最後側過頭去輕咳一聲：“好看？”
楚嫣從中聽出了一絲質疑和錯愕，是沒聽人這麼說過嗎？
“當然了！”在拍馬屁這方麵，她總是一騎絕塵的，因此脫口而出道，“您的英姿宛若天神，容貌也是仙品，笑起來就更好看了。”
好看到她想把男人拍下來做成小卡，一定能炒出天價，狠狠地撈上一筆……不是，她怎麼白天又開始做夢了。
李玉崧沉默了，原來他在楚延眼中是這樣的形象，隻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嗎？
王公公忍不住附和，“奴才也以為，陛下確實是豐神俊朗，儀表非凡呐。”
徐煊正在營地裏找活幹，接近年關，能幹的活基本都收尾了，朱衍難得放他幾天假，他休息了兩天閑得發慌，便打算來皇帝這裏碰碰運氣，說不定給皇帝哄開心了，就能放自己回去了。
沒想到楚延也在這裏，搞了兩個雪球出來，不像人也不像鬼的，不知道是啥，他走近些，就聽到楚延用極其誇張的言辭讚譽皇帝的美貌，忍不住在心底輕嗤一聲馬屁精。
他憑關係上位，自詡也算精通此道，但新帝剛上位那會兒，可以說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不服他的直接就殺了，當眾示好拍馬屁的，也都被嚴查撤職了。
所以他不信李玉崧會吃楚延這一套，在一旁等著看楚延吃癟。
而李玉崧回神後，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些，輕聲道，“朕知道了。”
“最近風雪大，愛卿就不要出來亂跑了，還是聽虞太醫的話，靜養一段時間為妙。”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站在不遠處的徐煊瞪大了眼睛，陛下竟然沒有生氣？竟然還關心了楚延？
出征以後突然轉性了？
徐煊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諂媚地湊上去：“陛下，臣也覺得風姿卓絕，威風凜凜……”
然而他剛走近，李玉崧的目光便放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有幾分嫌惡。
“你來做什麼？”李玉崧冷聲問。
“臣……”徐煊急得抓耳撓腮，情況怎麼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臣來看看陛下有沒有什麼需要臣的地方……”
李玉崧：“不需要。”
徐煊幹脆道：“好嘞，那臣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