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江熠都沒睡好覺，噩夢纏身，一會兒是他剛見到師尊時的樣子，一會兒又到了師尊金丹自爆的時候，最後是他在千年寒潭裏被關了五十年的時間。
江熠知道外界對於鹿顏的評價，可是他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隻要這件事不是師尊親口承認的，江熠就覺得這件事永遠跟師尊沒關係。
要說不恨師尊，江熠覺得那才不可能，他怎能不恨師尊，他當然恨。
他恨師尊一言不發選擇了金丹自爆，讓他這在這四百多年裏的時光裏蓄滿了孤獨與愧疚。
他恨師尊，恨師尊的狠心，恨自己的無能，甚至恨整個仙界。
師尊死後，江熠的脾氣秉性就變了，原先的江熠路見不平還會拔刀相助，現在的江熠就算在外遊曆時遇到再怎麼讓他看不慣的事，他都不會出手了。
“江熠。”有人在喚他。
江熠回過神，月昇堂門口站著一個女人，是溫月情。
溫月情拎著一壺酒，見江熠終於回神，抬起胳膊，輕聲道：“過幾日，便是師叔的忌日，我拿了一壺玉泉金露。”
接過溫月情手中那壺酒，江熠點了點頭道：“多謝師姐。”
除了被關在寒潭的那些年，江熠每年都會去祭拜師尊，即使，師尊的肉身早就隨著那次的自爆而消失，即使，師尊的靈魂也隨著那次的自爆而被毀滅。
可江熠卻覺得，若是連自己都忘了師尊，那還有誰會記得師尊呢？
鹿顏忌日的那天，江熠一大早醒來便做好了以前常做的吃食放在了鹿顏的房間內，他邊將菜一一布好，邊笑著念叨著：“前幾日考宗門術法的時候，竟是沒有一名弟子合格，現在的弟子們，資質可沒以前弟子們好了。”
說著，他將筷子放在盤子上，又道：“對了，前段時間我還尋到了師兄仙貓的轉世，現在那隻貓功德圓滿已經轉世為人資質不錯，還有木靈根，若是師兄知道，定也會為其開心。”
就這麼絮絮叨叨了兩個時辰，江熠才拿起碗，安靜的吃完飯後將剩飯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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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顏死後原本若是按照書中的設定，應當身死魂滅，永不入六道輪回，可當鹿顏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片虛無的意識海中時，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意識海周圍是黑色，漫無邊界的黑色。
除了鹿顏還坐著一個人。
那人披著袍子，見鹿顏醒來，幽幽歎了口氣，咳嗽兩聲，伸出手笑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鹿顏上前一把將那人袍子扯下，露出的竟是一張熟悉到在熟悉不過的臉。
是她自己的臉，準確的說，是這具身體的臉。
“你比他們都要聰明。”那人緩緩道。
鹿顏不知道那人口中的他們是誰，接著話問道：“他們是誰？”
“我以為你知道了。”那人眨了眨眼睛，最後竟是笑了起來，平靜的黑眸裏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