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殿——
上官棄睜開眼,已經是深夜。
“千歲爺?”一直守護在床頭的無情欣喜出聲。
上官棄要坐起來,胸口傳來疼痛,他低頭看向傷口,一些零散的記憶衝入眼簾。
無情道:“小皇帝好狠心,一刀差點要了千歲爺的性命。”
上官棄充耳不聞,掀被下地朝外疾去。
露珠守在薑離歌的寢殿外頭,聽見外殿的響動忙站了起來,隻見上官棄跟一陣風一樣闖了進來。
露珠心生害怕,但還是上前攔住了上官棄的去路。
“滾。”
上官棄拂袖將人彈開,推門進入寢殿。
寢殿中留了一盞燈,光線有些昏暗,涼風夾雜著月光從窗外透進來,床榻四周的輕紗微微浮動。
上官棄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他立在床頭,鼓氣勇氣,伸手輕輕地拂開了輕紗。
那一瞬如一年一般漫長,他懊悔自責又恐懼。從青陽殿跑過來的路上,他有好幾次想到,如果薑離歌死在他手上,他該怎麼辦?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概也隻能……跟著她一起去死了。
床幔終於打開,薑離歌坐在床上,手裏握著一把匕首,刀尖對著他。
“別過來!”薑離歌的眼睛裏全都是驚恐。
上官棄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心像是被鐵爪狠狠地抓了一下。
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輕紗落下擋在兩人之間。
恍若前世那道屏風,明明就在咫尺,卻如隔著千山萬水,任憑他血濺滿地,她都無動於衷。
“阿離……”上官棄輕輕喚了一聲,像是乞求憐憫的孩子。
輕紗帳內的薑離歌,聽他這一聲哀戚呼喚,心頭一顫,悲從中來。
不要憐憫,沒有實力的憐憫,全都是任人欺負的懦弱。
“請九千歲不要這樣喚朕的名字。”薑離歌硬著心腸道。
良久,對麵的輕紗一動,一隻手伸了進來,手中是一根象牙小印。
“欠阿離的三個印章,我現在補上……”
他的話還未說完,手中一空,印章‘當’地一聲砸在地上,摔成了兩段。
人都死了,她要這印章有什麼用。
“九千歲請勿兒戲,若有政事,明日早朝再議。”薑離歌冷漠地下了驅逐令。
上官棄在床頭站了許久,薑離歌沒有再說話,兩人僵持了近一刻鍾。
上官棄軟了下來,“阿離,對不起,我這就給你尋最好的化瘀膏。”
薑離歌看著紗帳上的影子離開,默默無言地躺了回去。
她亦無心思再睡,耳邊全都是上官棄那句‘阿離——’,轉輾反側一直到天邊魚肚白。
薑離歌掀開床帳,低頭便見床頭印著兩個暗紅色的腳印。
腳印從門口一直延續到床頭。
“瘋了。”
薑離歌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穿戴好,踱步走出月離國。
“皇上,您今個兒怎麼起那麼早?還未到早朝時辰呢。”李福上來問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