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做什麼？”小七問。
“你把燒酒倒入冰桶裏，把帕子浸在裏麵，擰幹，給皇上擦拭身體，注意嘎吱窩多擦拭幾遍。”
小七聞言，把燒酒倒進冰桶裏，擰了帕子一遍遍給皇上擦拭，一遍擦完，原本冰冷的帕子都變熱了。
她擦了很多次，最後放了兩塊冰毛巾在他的嘎吱窩下。
取來幹淨衣服，給皇上換上。
做完這一切小七累地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她把帳子打開，站在邊上，伸了個懶腰。
祁灃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冰窖中，一個火熱的小手來來回回拉扯自己，那是他感受到的唯一溫暖。
那股子溫暖不再時，他睜開眼，迷迷糊糊間，看到一個身影。
他閉上眼睛，那身影卻在腦海裏生了根，周圍的場景迅速退散，漫天黃沙逐漸覆上，一個穿著火紅紗裙的少女近在眼前，他很想很想靠近她，但他腳下生了根，一步都不能夠。
那道身處黃沙中的背影和他看到的那道背影似乎重合了。
他究竟是誰？
祁灃感覺自己快想起來了，但是一種強勁的力量將他的思緒完全打亂。
祁灃睜眼便是一天後，小七端著藥碗，正準備給他喂粥時，便見人醒來了。
小七睜大了明亮的雙眼，“你醒了？”
祁灃點點頭。
自小七公公上次大膽到給皇上降溫後，這種需要近身伺候的活，大家都推給小七。
喂粥喂藥的活最近都是她的。
她正拿著粥碗思考把皇上擺成什麼姿勢方便喂飯時，祁灃睜開眼。
小七忽見他醒來，端著碗，心裏有幾分忐忑。
“吃粥嗎？”小七問道。
“甜的還是鹹的？”
“應該是甜的。”
“吃一點吧。”
祁灃想坐起身，迷昏久了，身上沒力氣，身體完全跟不上腦子，他差點跌倒。
“別動，我來。”小七把粥碗放到一旁，扶著祁灃，給他身後墊了兩個枕頭。
小七本來想把粥碗遞給祁灃的，但看他現在虛弱的樣子，便道：“我喂你吧。”
祁灃嗯了一聲。
許是生病久了，餓了，很快一碗粥見了底。
小七說道：“皇上這下是真好了。”
“小七？”
“嗯？”
“你家裏還有姐姐或者妹妹嗎？”出現在他夢中的分明是一個女孩兒！
小七以為是自己身份暴露了，可她明明藏地好好的。
“記不得了，那時候太小，或許有也不在了。”
祁灃便不再說話，一天後，祁灃好多了，能下床走動。
大病一場，他站在窗戶口，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
小七提著一個食盒進來。
祁灃望過去，小七雖然已經成年了，但身量太小，才到他肩頭位置，這孩子也許是小時候受了苦，身體吃了虧，總有種沒長大的感覺。
個子小小的，麵容看上去也像小孩，鼻頭小巧圓潤，眼睛圓圓的，粉色如玉，唇上薄薄的一點紅。
倒是……像個女孩子了……
小七看到祁灃穿著披風站在風口，眼眉裏透著笑意，“皇上大好了，太醫說這服藥喝了，再觀察一兩日，便可停藥了。”
她放下食盒，很自然地走到祁灃身旁，關上窗戶。
小七今日帶了一碟子蜜餞，和藥擺放在一起，放在祁灃麵前。
“皇上，這是宮裏新采購進來的蜜餞，很好吃的，比以往的都好吃，裏麵加了甘草，不僅好吃還能治病，皇上你若嫌藥苦，可以吃吃看。”
祁灃盯著那一小碟泛出溫潤光澤的蜜餞，眼裏蘊了幾分笑意，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比以往的都好吃？”
小七撇了一下嘴，當然是我吃過了，但她可不敢在皇上跟前說這些，這些好東西她怎麼能比皇上還先吃到呢，雖然在宮裏呆的時間不長，但她該學的規矩學了不少。
“我是聽膳房的公公們說的。”
為了保證食物的安全性，皇上有專門的試吃太監，就是膳房太監。
祁灃端起藥碗，在小七的期待下一口氣喝完，略苦，他吃了一顆蜜餞。
“怎麼樣？好吃嗎？”小七盯著他。
不是很甜，還可以。
“還行！”祁灃說道。
小七對他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那麼好吃的東西他居然隻是還行，是真的很好吃啊皇上，酸度甜度都剛剛好，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蜜餞沒有之一。
祁灃見她灼灼目光後又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他略微不自然地轉過身，“你喜歡就讓他們長期供著吧？”
幸福來地太突然，小七向皇上行了一禮，提著食盒跑了。
祁灃看著他匆匆跑遠的身影，心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自己重病時，大家都尋求穩妥之法，隻有這一個孩子是豁出了命去為他考量。
若是自己病情加重，這孩子隻怕現在已被亂棍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