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山請了自己老師幫忙，那位黃小鋼被關押了十五天後，放出來。
但自那次事情之後，大家都對這個平時一聲不吭的學生娃起了敬畏之心，他走過時，連說話的聲音都會放地很輕。
顧南山敏感地覺察到這一點後，從眾人麵前過路時，身板挺地更直了，眼裏更深邃了，好像天塌下來了他也不會眨眼。
黃小鋼放出來後，王成帶著他去跟顧南山致謝。
他們拎著老母雞和十八隻大螃蟹敲響顧南山的門。
顧南山打開門，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神情，他冷冷道：“什麼事？”
那件事之後，黃小鋼就有些怕顧南山了。
他往王成身後側了側身。
王成笑嗬嗬道：“小鋼的事多謝你幫忙，這個雞你留著燉湯，螃蟹我們河裏抓的，很新鮮，保管各個肥地流油！”
“不用了！”顧南山淡淡道，甚至看都沒看他手裏的東西一眼。
“這……這你必須要收下……”王成還以為顧南山是跟自己客氣，他正準備用鄰裏之間那套客氣的說辭。
就聽顧南山冷聲道：“一共一百大洋，什麼時候給錢？”
一百大洋是他和正行洋行張老板和解的錢，這還是他請了老師出麵，對方才同意和解的。
他已經把自己的全部積蓄都拿出來了。
“啊？”這猝不及防的轉折令王成有些傻了，“一百大洋是吧？”他咋一聽到這筆巨款，也有些回不神，用手肘戳著黃小鋼。
小鋼摸著頭，一臉為難，“我……我沒有那麼多錢。”
“你有多少？”顧南山認真問道。
“呃……我身上有三塊，家……家裏還有五塊！”
“拿來！”顧南山伸手。
“噢……哦……”黃小鋼有些結巴了，慌裏慌張地從兜裏掏出錢來，畢恭畢敬地交給顧南山。
顧南山收了，放進兜裏，看著王成，“你呢？”
“哦！我……”王成趕緊放下東西，在兜裏掏啊掏，隻掏出幾個銅板，他有些為難地用手拖著這幾個銅板，不敢去看顧南山的眼睛，太丟人了。
“拿來！”同樣冷靜的聲音，顧南山伸手道。
黃成趕緊把身上唯一的幾個銅板交給他。
顧南山照樣把錢放進衣服兜裏，看著兩人，道：“東邊碼頭上在招扛大包的工人。”
“啊？”王成和黃小鋼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顧南山繼續道：“一個月五塊大洋，你們去做工，留下一塊當生活費，四塊大洋給我。一共一百大洋，你們給了我三塊大洋一百銅板，還差我96個大洋50個銅板，每月領了工資到這兒來交錢。”
“啊！哦哦……”兩人都傻了，忙不迭地點頭，“好！好！我們明天就去應聘！”
“明天？”故南山滿臉不悅道：“萬一招工滿了，誰來還我錢？”
“那我們現在就去！”小鋼大聲說。
“嗯！”顧南山點了下頭，“去吧。”
王成把手裏的雞和螃蟹遞給他，“那這些東西？”
“帶回去，我不要。”
“我們……”
話還沒說完，門嘭一聲被關上，差點夾到王成的鼻子。
王成退後一步，摸了摸鼻子，好在沒事。
“那……我把東西給你放這兒了。”他說了一聲，裏麵毫無回應。
王成放下東西，帶著小鋼往碼頭走。
走遠了，小鋼問道：“哥，那個顧南山也太奇怪了吧，他是什麼人啊？”
黃小四悶著頭道：“和我們不一樣的人。”
“哦！”黃小鋼點頭。
“哥，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去碼頭招聘。”
“真去扛大包啊，那活可苦了，第二天連頭都抬不起來。”黃小鋼不太樂意。
王小四瞪他一眼，“不去扛大包，難道你想又去偷雞摸狗再被關進局子嗎？下次可沒有一個叫顧南山的肯幫你了。”
黃小鋼臉紅紅的，“哥，你別說了，我去，我一定認真扛大包，攢了錢還他。”
兩人往碼頭跑去。
因為年輕力壯，長地又結實，兩人順利應聘上，當即就幹上了。
扛完半天大包，兩人回來的時候，走路腿肚子都在打顫。
王成路過顧南山家時，看見放在門口的螃蟹和雞都不見了，他心滿意足地笑了笑，他應該是收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後，那道門就沒打開過。
被捆住了腳的雞跳到路中間，買菜的王嬸兒路過，提著這肥美的大花雞問道：“哎喲，這是誰的雞，沒人要我帶回去了。”
巷子裏空空蕩蕩，沒人回應。
王嬸兒把雞放在菜籃子裏，樂嗬嗬地道：“今天運氣可真好，天上還掉隻雞下來。”
又走了兩步，看見一大串螃蟹，她又撿起來放進籃子裏，“今晚還有螃蟹吃。”
陽光下，王嬸兒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