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七弦見李建明半晌未說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心內酸澀難言,抬手就要掙脫出他的懷抱。
李建明不肯鬆手,一把將人埋進自己胸膛,愧疚地說:“對不起,七弦,讓你擔驚受怕了,是我不好,我以後定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趙七弦在李建明懷裏淚如雨下,幾次三番要掙脫,都被他強壓了回去。
李建明抱著懷中消瘦不堪的人何嚐不是心如刀割,他摟著人啞聲道:“七弦,我雖然不能明媒正娶你,但這輩子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你信我嗎?”
趙七弦指尖揪皺了李建明的寬袍,針刺般的痛楚讓她在黑夜中再看不清楚方向,隻能捉住手中這輕飄飄的一角衣袂,此刻她才體會到何謂身若浮萍,李建明的懷抱讓她窒息,她在淚水中沉默地點頭。
晉王府夜間的風也是暖的,窗戶向外敞著,能看見池水裏繁茂的花草,露水還未散盡。趙七弦撩開帳簾,肩頭還餘著紅痕,李建明從身後抱住她,吻著她的頰說:“還不睡,想什麼呢?”
“這寒冬臘月的花還能開這般好,怎麼做到的?”趙七弦倚著李建明肩頭,看著窗外。
“之前從北域請了位能人巧匠,最善花草之道,他將地龍通在了池邊各院,又將暖水引渠入池,讓這池中花草可以常開不敗。”
李建明等了須臾見趙七弦沒有答話,以為她睡著了,便小心地挪動肩膀,將被子披了上來。
李建明剛一動,趙七弦那邊便抬指捉住了他的手,她的聲音很小,有些小心翼翼:“那人,你已經將他” 她垂下眸,聲音發著顫:“殺了嗎?”
李建明手中一滯,默了須臾,接著又將被褥拉高,覆在趙七弦身上,說:“他本事大,不太好解決,不過也就這兩天的事了。”
“他並不知道是我告訴你那天夜宴的事,”趙七弦揪住被褥邊角,聲若蚊蠅:“他那般謫仙似的人,真的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嗎?”
“謫仙?”李建明逗趣地捏了捏趙七弦的下巴尖,微嘲道:“別是地獄來的閻王,以貌論人這毛病我看你就是改不掉。”
趙七弦別過頭,又被捏了回來,她雙眸含水,看著李建明說:“我瞧著他不像是壞人,那日,也是秦小世子放浪無度,我也就是與你隨口一提,誰知竟會要了他的命。這事壓在我心頭,這些時日一直寢食難安,”她輕咬著朱唇,試探地問道:“二郎,能不能”
“此事馬上就要塵埃落定了,” 李建明躺了下來,將趙七弦攬在肩頭,合著眸說:“他的死誰也不怪,怪隻怪他命不好。他的心可沒他的臉麵生得好,狗急也怕跳牆,更何況他骨子裏就是隻野性難馴的狼,這幾日外頭可能不太平,你好好呆在王府,哪兒也不要去,費盛會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地保護你。”
夜深闌靜裏,焦溪的水淙淙地淌著,丁龍蹲在溪邊捧了把涼水洗臉,溪邊的篝火已經熄滅了,侍衛們靠著樹樁打瞌睡。隻留著兩個清醒的守在了木屋門前。
丁龍沿著溪流走了幾步,趁著那頭沒注意,飛快地跨入了密林的陰暗裏,密林茂盛,星光泄進來的艱難,他順著泥濘的濕土剛走出沒幾步,便遠遠地看見了鍾離那一身素白。
丁龍也不發怵,抱著刀信步走了上去,遙遙地就笑道:“這不是咱晉王府的頭號死士嗎?這麼深夜的來這密林,是又接了什麼密令嗎?就不知道這次是奉誰的命了,晉王府?還是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