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牽製(1 / 2)

秦桓不想放手,可他被鍾離眼角的浮紅攪亂了心,他本該一往無前,可他隻是掰過鍾離的臉,溫柔地生著氣,說:“出爾反爾就給你這一次機會。以後再沒良心,說狠話,我絕不放手。”

秦桓垂眸的眼神看上去格外深情,餘光未散,薪火漾在他眼中,像盛夜裏的流螢。

他果真是個風月老手。

光是這一個眼神,便足夠了。

鍾離指尖的輕顫在秦桓眼中是無聲的默許,他笑起來微露出白齒,那風月瞬間流溢成某種無邪。

屋內薪火幹燥,濕衣披在架上,被蒸得氤氳,鍾離換藥的動作輕車熟路,秦桓背上的傷本已結了層薄痂,今日被瓢潑大雨一衝,又淌出血水,他背對鍾離,看著壁上的影子,說:“以前你受過很多傷吧?”

“沒死就成。”鍾離答得雲淡風輕,讓秦桓心裏刺痛,她手腳利落,將自己的衣衫比對在秦桓身上說:“衣裳小了許多,將就著穿吧,披上大氅,也看不清裏邊。”

秦桓換上衣裳,在臨出門前又揪住鍾離的指,說:“以後別再受傷了,即便出任務,能躲還是要躲的,不要仗著” 他言語猶豫,沒有說下去,換了話頭:“再受傷,我不輕饒。”

窗外的墨色彌漫,餘生和燕磊焦急熱內,在夜色裏來回踱步,常善從院門進來時,隻有茹雲注意到了,她走了過去,見他神色落寞,一身濕衫,說:“這麼晚,去哪兒了?說是去找人,人都回屋半晌了。趕緊去屋裏換身衣衫,別著涼了。”

常善瞥了眼窗紗上的人影,緩慢挪步,沒有說話,等快到門口時,又回首看著茹雲,輕聲道:“你什麼也保證不了。”

***

秦桓回侯府時過了時辰,秦長柏府中有客,倒也沒多說什麼,屋外挑了幾盞燈籠,侍女都退了下去,隻留著青禾扶刀立在簷下,秦桓走過時,見堂屋門簾緊閉,下巴微揚,問:“這麼晚還不走,裏頭是誰?”

青禾行了禮,麵色正經,答道:“戶部侍郎曾愈,下午就過來了,在府中呆了大半日。”

秦桓要去推門,卻被青禾伸手攔住了,他幹咳兩聲,垂首道:“世子,要見客還是換身衣裳吧。”

餘生和燕磊在身後裝聾作啞地沒說話,秦桓垂眸看了眼,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拿指敲了敲青禾肩頭,春風和煦地走了。

秦桓再進屋時,曾愈已經走了,秦長柏看了眼秦桓,心頭壓著事便沒追究秦桓遲歸的事。他麵帶倦容,揉了揉眉心,開門見山:“曾愈這些日子調出了戶部文書和錦州這兩年的賬冊,說是賬麵幹淨,條目清晰,查不出什麼問題。去年派去錦州督察的官員遞交的評審也都與錦州呈報的政情一致。若不是錦州去年遭災,譚淪政績還要評優。”

“這可就奇怪了。”秦桓後背泛疼,沒有靠著椅子,他單手撐在小案上,姿勢有些僵硬:“要單說泉州、祁州流民湧入錦州,這不奇怪。錦州雖然遭災,但地廣人多,土壤肥沃,曆年來存糧不少。而泉州祁州地貧田瘠,地方州府五有三年入不敷出,別說災年,就是豐年,也不過堪堪過活,一直是朝廷扶困救貧的重心。如今國庫空虛,寧王也就此頭疼不已,要救助泉祁兩州已是捉襟見肘,去年賑災糧先是緊著錦州來的,勢必引來兩州饑不果腹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