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嗜血(1 / 2)

三個百戶現在回過神來,看著鍾離已是冷汗淋漓。

他們下麵被血汙了半身,上麵卻被汗濕了半身,在這悶熱的氛圍裏,渾身都難受,可再讓他們輕舉妄動,他們卻絕對不肯。

剛才那三道暗器來得鬼神莫測,俞巴在錦衣衛裏是有名的快手,鍾離離他們尚有距離,卻能在俞巴刀落之前就不動聲色地將他們刮去了血肉。

他們不敢再想下去,在這種絕對實力的強弱對峙中,對方甚至兵不血刃,就可以讓他們屍首異處!

冷麵閻羅這個名頭不是白喊的,此刻他們才領會到裏麵令人不寒而栗的含義。

“還不走?”祁彬彬臂間仍在淌血,可他當下高興,隻覺渾身痛快,哪兒都不痛了,他逼近一步,歪頭笑道:“你們的道歉,爺爺們心領,不追究了。今日這刑房排擋你們還用嗎?”

幾人連連擺手,在舉臂間幾人又是一陣踉蹌,差點又跪下去。

方酋扶著人送到了刑房門口,他們與鍾離擦肩而過時,隻覺得汗毛倒豎,眼角都不敢動。

“等一等。”

那鐵栓拉出“哐當”的聲響,幾人正要踏步出門,卻忽然聽得鍾離冰冷的聲音,當下急得眼睛都紅了。

“這幾日衙門事多,不得告病調休。” 鍾離回過首來,雙眸漆黑如墨,“這就算你們道歉的一點誠意了。”

幾人抹著汗連忙稱是,爭前恐後地擠著身子出去了,門外又是幾聲連滾帶爬的噗通聲。

鍾離回頭,看向刑獄裏縛在刑架上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囚犯,在沉默裏撥動著刀鞘。

人就是這樣,在生死麵前誰都要露了怯,當一回螻蟻鼠輩。

當人手執生死大權,對著他人斧鉞湯鑊時,油鍋裏迸濺的血肉是別人的,這肉湯聞著便鮮美無比,因為這碗湯不僅是自己的傑作,還是對自己至高權利的肯定。可當局勢反轉,曾經當主人的嘴臉卻比任何奴都難看。

鍾離眼中漆黑。

可誰是主誰為奴?是秦山瑞,海溫柏,還是寧王?

大周子民又是什麼,誰定的秩序?

人吃人,吃人的才是主人。

鍾離並沒有做什麼,可囚犯們卻在這樣波瀾不驚的注目下寒毛倒豎。

他們曾徘徊在生死邊緣過,他們嗅得到死亡和鮮血,此刻他們麵前沒有什麼美豔皮囊,隻有一隻地獄裏爬出的嗜血妖物。

祁彬彬對鍾離這樣的眼神也感到陌生,正準備包紮傷口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連呼吸都不由收斂,似乎誰要打斷這死寂,誰就可能在下刻永遠歸於寧寂。

方酋重新拴好門,心情不錯地旋著鑰匙,回頭卻見刑獄一屋子人都神色驚恐,臉色煞白,不由緩了腳步。

“二哥,這是”

方酋在見到鍾離的刹那瞬間就懂了這屋內的可怖氛圍,他喉間微動,在遍體生津裏,小心翼翼地喚道:“二哥,該醒了。”

門欄裏漏著縫隙,暖風在這幽寒的通道裏一刮,也成了陰風,壁火被吹得不安搖曳。

鍾離掩唇打了個噴嚏,望著眾人,蹙眉道:“都杵在原地做什麼,不用爭場子了,就都閑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