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坐在馬車裏,視線時不時的落在陸觀南身上。他到現在都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之前他還在苦惱要如何才能靠近陸觀南。可沒有想到,轉眼間,他就已經和陸觀南共乘一輛馬車。看著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的陸觀南,淩霄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陸觀南好像很疲累的樣子,坐在馬車上就沒說過什麼話,一直閉著眼休息。淩霄猶豫了片刻,他不知道陸觀南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想要伸出手試試。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外頭傳來了趙統領的聲音:“陸大人,今天晚上我們趕不到城裏了,隻能在野外露宿一晚。”
趙統領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淩霄一個激靈,又縮在了位置一動不動。淩霄看向陸觀南,陸觀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聽到趙統領的話沒有。等了一會兒,見陸觀南還沒有反應,淩霄正猶豫著要不要代替陸觀南回趙統領的話。沒想到這個時候,一直閉著眼休息的陸觀南卻開口回答了:“既如此,那就在外頭找個地方駐紮休息吧,等天亮了再趕路。”
“是。”
淩霄聽到趙統領策馬離開,隨後又扭過頭看向陸觀南。陸觀南仍舊是閉著眼,姿勢神態和之前沒什麼區別,但是這一次淩霄心裏清楚,陸觀南並沒有睡著,而是在閉目養神。想到這,淩霄暗自慶幸,但凡剛才他有什麼舉動,隻怕現在他就被禦林軍抓出去大卸八塊了。沒想到陸觀南心思如此深沉,故意裝睡來試探他。
過了好一會兒,陸觀南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是很累,整個人都困頓疲乏至極,可是她卻怎麼也睡不著。閉上眼睛,王家村的大火就在眼前熊熊燃燒。有的時候她也奇怪了,明明她沒有親眼看到王家村被大火焚燒,為什麼還會一閉眼就看到這一幕呢?心病還須心藥醫,她想,她這是得了心病了。可是她的新藥又應該去哪兒找呢?
思緒飄飛了很久,陸觀南才一點一點的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縮在角落裏的淩霄。淩霄上馬車之前,趙統領讓禦林軍帶著去簡單洗漱了一下。這臉上沒了灰塵泥土,衣服也整理的齊整了,就不再是之前那個因為逃難而落魄的小乞丐了。
仔細看,淩霄輪廓棱角分明,劍眉星目,削薄輕抿的唇透著淡淡的粉色,倒是個相貌出眾的。隻是因為淩霄年紀還小,又因為逃難這身量還沒有完全長開,看著還不夠顯眼獨特。可若是來日長大了,這身量完全長開了,那一切可就不一樣了!
淩霄察覺到了陸觀南盯著自己的視線,轉過頭飛快的瞥了一眼陸觀南,隨後垂下眼睛,輕聲開口:“陸大人,您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呀?”
“淩霄,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啊?”
“遇風塵之會,必有淩霄之誌。”
“你讀過書?”聽到淩霄的話,陸觀南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意外。
淩霄點了點頭:“嗯,我爹是村裏的秀才,村子裏的孩子都是跟著我爹讀書的。”
“原來如此,那你的村子在什麼地方?”
“阜陽城的淩家村,哪兒就是我家。隻是……”淩霄說著,語氣低落了下來:“隻是現在,我的家沒有了。”
“阜陽城的旱情我也知道,朝廷已經撥了三次賑災銀兩下去。”
淩霄搖了搖頭:“朝廷的賑災銀子是下來了,可受旱災的難民太多了,那些銀子根本就不夠。而且旱情一直在,村民們隻能另找出路。淩家村也被旱災影響,所有村子裏的人也都走了。原本,爹娘打算帶著我去江南的,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爹娘就相繼病倒了。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子,都沒能救了我爹娘。最後,我隻能草草的把他們安葬了,然後一個人繼續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