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麵之後,陸伯要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小薑,小薑說什麼也不肯要。這個錢要是帶回去了,小薑也是留不住的。想來想去,陸伯就給小薑買了許多的吃的,讓小薑帶回去,又買了一些肉脯,藏在小薑懷裏,要是吃的都被繼母和弟弟搶走了,小薑好歹也能留點東西自己吃。
之後,小薑又把身上的新棉衣給脫了下來,這新的棉衣穿回去了,也是要被搶走的。陸伯想了一會兒,便去給小薑買了一身舊衣服,然後又多準備了兩套。其實陸伯是不想給小薑繼母和那個隻知道遊手好閑的弟弟買任何東西的,可是若是他不準備,隻怕就連這身舊衣服,小薑都留不住。
小薑原本是想自己一個人回去的,可陸伯堅持要把人給送回去,說什麼認個門了,以後找小薑也可以方便一些。小薑拗不過,就隻能點頭答應了。
繁華如京城,也有陰暗貧窮的角落。小薑住的城北青雀街,就屬於京城最貧窮的地方。這裏的巷子倒是寬敞,可寬敞歸寬敞,卻不幹淨,路上有隨處可見的爛菜葉子,也有油汙。兩旁的房屋都有院子,可與其說是院子,還不如說是用矮牆隨便堆砌出來的,站在路上都能看見院子裏的光景是個什麼模樣。
這裏的人取暖可用不起好炭,隻能用些燒柴之後剩下的黑炭,烏煙瘴氣的,熏的嗆人。這會兒天冷,可架不住這裏的人好奇,瞅著小薑帶著個上了歲數的人回來,這手裏還大包小包的提著,個個站在院子裏伸長了脖子看著,也不顧外頭還下著雪。
小薑停下腳步,回過身說了一句:“陸伯,到了,您還是不要進去了。”
“到了?”陸伯看了一眼小薑說的地方,一個破落的小院子,兩間低矮的小房子,廚房還是搭在院子裏頭的。陸伯看到這兒,恨不得立刻就把小薑給帶回去,這樣的地方怎麼住人?不過陸伯還是忍了下來,將東西都塞給小薑之後,說到:“小薑,你耐心等等,我一定說服少爺,接你回去。”
“嗯。”小薑點頭:“陸伯,您回去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好,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也走了。”陸伯揮了揮手,轉身先行離開。
目送著陸伯離開,小薑這才轉身走了進去。繼母和弟弟看到小薑帶著這麼多東西回來,歡天喜地的,小薑也不想和這對母子多說什麼,自己一個人躲回了房間。他不奢望能夠重回陸府伺候陸觀南,可是,他不能讓陸觀南遇到危險。那個汙蔑他的人,才是背叛陸觀南的人,這個人還在陸觀南的身邊,陸觀南實在是太危險了……
因著今兒陸觀南的寒疾又發作了一次,所以晚膳就不安排在飯廳裏了,而是到陸觀南的房間裏頭吃。入夜之後,關上房門,外頭安靜的隻能聽到呼嘯而過的風聲,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聲音能聽到了。
因著快過年了,丁蘭興高采烈的,和陸觀南商量著過年要準備些什麼。陸觀南就含笑聽著,偶爾接幾句。喝了熱羹,陸觀南身上都感覺暖了些許,放下碗拿起筷子,正想夾菜,卻瞧見陸伯坐在一旁出神,眉頭還緊緊的皺在一塊兒。
見狀,陸觀南問了一句:“陸伯,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啊?”
聽到陸觀南的話,丁蘭將一碟醃蘿卜放到了陸伯的麵前:“陸伯,嚐嚐這個蘿卜,上次您不是說我這個蘿卜做的好吃嗎?”
陸伯還在出神,沒有回應,陸觀南和丁蘭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陸觀南放下手裏的筷子,伸出手在陸伯麵前揮了揮。陸伯猛然回過神來,神情有些慌張的看向陸觀南:“少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