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翩然而至,阿音拾起窗邊秋風送來的金黃色落葉,秋日的夜晚雖然星月燦爛,但也夾帶這絲絲涼風,她剛打算關上窗子,一個黑影如鬼魅般從窗子翻進來,阿音還沒來得及大聲呼喊,那黑影一根手指過來,她就被徹底打暈了過去。
來人是一個一襲黑衣受了傷的高大少年,那少年身量健壯寬廣,氣質軒昂,約莫二十上下,皮膚微黑,劍眉長眼,目光深邃悠長,好個俊美少年郎!那人迅速關上窗戶後慢慢倚靠在牆角,聽了許久確認再無動靜後鬆了口氣,才低頭檢查起傷勢來。
處理好傷口,那人正打算離開,想了想又回過頭看了看暈倒的女子,猶豫了下,便隻手提起女子就要往床上丟去,那少女麵容也隨之映入他的眼簾。待少年看清女子模樣後心頭狠狠抽痛了一下,趕緊手忙腳亂的抱起女子,又懊惱的拍了拍腦門,直直埋怨自己下手太重,來回檢查多次發現女子並未受傷後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到了床上。
少年坐在床邊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麵容歡喜不已,心裏似海嘯來臨浪花滔天又湧起一股酸澀的綿綿之意,無數個疑問在他心中升起。
是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起初京都暗衛傳來她的死訊時,他難過得幾乎死去,整整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兩日,她怎麼會在這裏呢,這不是.......妓院嗎?難道她父母把她賣到了妓院?不會的,暗衛說他親眼看著梁佩蘭這個惡毒女人得知陸葵墜井後直接找了小廝封井,也親眼看著陸葵的空棺下葬。
這裏...... 這裏是妓院啊,難道陸葵她已經被......少年慌亂的在房中環顧,見房內雖然家具件件都是上好的梨花木,但陳設簡陋,僅一榻、一桌、一櫃,與花娘們的屋舍迥然不同,再看看陸葵麵容清純稚嫩,毫無風塵痕跡,少年這放下心來,看來一切都來得及,她還沒有開始接客。
他叫紀均珩,是戍邊大軍的神武將軍,大厲建國之初,邊疆不穩,常年敵寇騷擾,他自請邊疆前來鎮壓,初見陸葵那年他隻有十三歲,陸葵也年僅六歲。
十三歲的紀均珩出身侯府,家世顯赫,又是獨子,平日裏金尊玉貴,出行也是前呼後擁,風光極了,彼時他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眼高於頂,京都少女無一不想嫁與他為妻,但他誰也看不上。可那年也是他家世巨變,門庭凋零的一年。
皇上遭奸人挑撥,以不忠的罪名將他的父親罷官抄家,父親母親不堪其辱自縊身亡,身為端王妃的姑姑暴雨天跪在皇後大殿台階上苦苦哀求了一日,皇後終於鬆了口,說服皇上準允姑姑饒恕幼子,將紀均珩養在端王府。
寄居姑姑家的前幾日還好,姑父表哥表姐對自己也還算過得去,時間久了,看自己越來越不順眼,再到後來每每見到紀均珩都要狠狠奚落嘲諷一番,為了不讓姑姑為難,他總是默默忍受,所謂落地鳳凰不如雞大抵是如此吧。
姑父眼見姑姑沒有了娘家倚仗,平時收斂起來的花花腸子都露了出來,經常酗酒狎妓不說,姑姑勸解起來,他還時常動手,王府妾室個個都不是吃素的,慢慢地對王妃也敢使起臉色來,下人慣會些見風使舵,對姑姑和自己也越來越懈怠。紀均珩看在眼裏恨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自己有一日能東山再起,定給父親討回公道,為姑姑撐腰,做姑姑的靠山。
一日,往日舊友帶紀均珩去陸府做客,若放往日,他哪裏會將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員放在眼裏?可如今......他看著那些推杯換盞的公子哥們,聽著他們高談闊論,想起往日種種,心中一陣酸澀,借口醒酒就離席在園子裏亂走。
心煩意亂的紀均珩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慢慢走到了後宅,陸大人官職雖小,但頗有家資,園子也修得富麗堂皇,與其說是院子不如說是園林,可真是高台後榭雕梁畫柱。
紀均珩迷了路,剛想找人問路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形朝這邊走了過來,他心中慌亂,隻好先躲在樹後。來的是個小姑娘,五六歲模樣,瘦小纖弱,衣著簡陋,五官精致,特別是那雙眼睛,大大亮亮的,十分漂亮,她提著一個快趕上她高的木桶,看來是個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