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物以類聚(1 / 3)

十物以類聚

二狗子胡占勝手裏提著沒花錢的酒,唱吱扭的走進自家的院子裏。他的老婆滑富芝,人稱外號“髒嘴婆”問:“二狗子,遇到你娘個X的啥XX喜事了?得成那個熊樣,給黃鼠狼拉雞音兒差不多。”

他買著關子說:“老婆子,你猜猜看,保準你猜不到。”

滑富芝口無遮攔地說:“猜你娘的個X,有屁快放,老娘沒那個閑心法兒。”

“我今天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出門挨老嬸子的罵,回家又挨老婆的罵,你都不會放個好屁?”

滑富芝不客氣地說:“好屁還掄到你吃了。別叫老娘著急了,快說吧!遇到你娘個X的啥好事了?”

“咱老叔他娘的又升官了。”

滑富芝搖著頭、撇著嘴罵咧咧地說:“你又放你娘個X的狗屁,他剛叫大夥給擄下來,不罰、不降就是他娘個X的萬福了,哪還有再升的道理?除非龜孫子們喝了迷魂湯,瞎了臭狗眼。”

胡占勝無可奈何地說:“我咋著說你反正也不相信,拉倒吧,我也不給你生那個熊氣了。”

滑富芝瞪著眼睛說:“沒大沒小的東西,咋給老娘說話嘞?”

胡占勝說:“別瞪了,別瞪了,要是把眼珠子瞪掉了,被狗給撿去吃了,再想瞪可就沒有了。……我今兒個沒空兒聽你瞎嚷嚷,吃了飯我還有事呢。”

滑富芝不幹不淨地說:“吃你娘地個X,吃自己盛去,豬八戒摔耙子——老娘今天不伺候(猴)。”

“你真是個無賴,蘿卜地裏尿泡——刺纓子。”

滑富芝氣呼呼地說:“我刺纓子,我看你是兔子枕著狗腿睡——找著不肅靜,小心你娘地個X的頭上長‘洋薑’。”

胡占勝自知不是老婆的對手,把酒放在窗台上,盛了一碗飯,拿了一個饃饃,夾了一塊老鹹菜,坐在門檻上吃起來。吃飽後濺聲濺氣兒地說:“芝,我走了。”

滑富芝斜視了他一眼說:“啥你娘個X的芝、芝的?酸不酸?叫人聽了惡心。癟囊飽了滾吧!甭回來了。”

胡占勝作了鬼臉說:“芝,我不回來你能睡的著嗎?”

“去你娘地個X的。”說著在他的臉上扭了一下說,“光會給老娘耍貪嘴,小心我夾扁了你的小腦袋。”

二狗子胡占勝八歲喪父,第二年母親改嫁出走,是個苦命人。是胡希能的母親收留了他,把他拉扯大。因缺乏大人管教,打架鬥毆、偷東摸西成了家常便飯。就是這樣一個半吊子、二百五,八十九年胡希能組閣時,讓他當了村委會的治保主任。從此,在村裏狗仗人勢,像個毛坑裏的磚——又臭又硬又不講理。鄉親們好鞋不踩臭屎,遇事躲著他,不願搭理他。

第二年,胡希能張羅著給他娶了個老婆,雖然不會生育,但總算有了個家,後來又給他弄了個黨票進了村支部。因此,他對胡希能是感恩待德、百依百順,成了胡希能看家護院的另一條瘋狗。所以大夥兒給他送了個外號“二狗子”。

比他提前一步,到達胡希能家的是田翠花,自從夜兒個黑家胡希能在她家玩好喝好又擺平了胡洪超以後,心情漸漸好起來,起床後把男人打發走就急急忙忙、歡歡喜喜地直奔胡希能的家。門沒有關就一直往裏走去,再加上胡希能家的大黑狗和她混熟了,連“汪、汪”也沒有“汪、汪”一聲。

剛起來洗臉的胡希能還以為是趙桂芹嘞,頭也沒有扭,話也沒有說,繼續洗著大黑臉。當他抬頭的一瞬間,從鏡子裏看到田翠花站在他身旁時才恍然大悟,扭過臉來笑眯唬地壓低聲音說:“花,你過來了?吃飯了嗎?”

“吃過了。大奶奶沒有在家嗎?”

胡希能一邊擦著臉,一邊往四下裏看了看答:“我剛起來,不知道她在家不在家。”

吃一塹長一智。田翠花在院子裏邊找邊喊著“大奶奶”,沒有人答應,才毫不猶豫的插上了街門。

田翠花回到北屋時膽子也就大起來,一個流氓爺爺,一個淫婦就摳摳摸摸、拉拉扯扯地說起調情逗樂的混帳話來。“花,我告訴你一個好事,不,壞事,也不,咋著說呢?我也弄不清是好是壞了。”

她瞧著他那個德行挖苦說:“看你那個熊樣,堂堂的大書記、有名的山西尿憋子,今兒個咋著連話都說不清了?”

“咋著給爺爺說話嘞?”

她不客氣地說:“你少裝貓變狗的,守著外人是爺爺,沒有外人你屌XX麼兒不是。”

胡希能咧了咧嘴想說什麼,可是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詞。隻好說:“花,我想告訴你的是,昨天晚上我回來後,你猜你那個大奶奶想咋著?”

她反問道:“明知故問,她想咋著?我哪能知道。有啥屁你就快放吧!別叫老娘著急了。”

“是。”胡希能怪笑著說,“你那個大奶奶想好事。”

田翠花不以為然地說:“她是你媳婦,和你睡有啥新鮮的?簡直是神經病。”

胡希能擠眉弄眼地埋怨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也不替我想一想?那個東西剛叫你抽幹了,還能直得起來嗎?”

她“哏、哏”的笑著說:“那倒是不假。不過,也說明你忒膗了。”說著伸手去摸他的小“腦袋”,“我看看是不是糊弄人?說瞎話。”

胡希能哪能經得住她的誘惑,趕緊抱住她親吻起來,小聲“哼、哼”著說:“花真好,花真好。”

“當、當、當”地敲門聲,看家狗“黑背”“汪、汪、汪”地大叫聲響起來,胡希能不耐煩地大聲問:“誰呀?”

“老叔,是我。”

胡大黑對他的到來煩透了,但也沒有辦法,隻好答應著說:“你稍等一等,我再給你開門去。”說著戀戀不舍的慢慢地鬆開田翠花,推開屋門來到大門口,“嘩啦”一下抽出門閂,“吱扭扭”地拉開門,不冷不熱地說:“進來吧!”

胡占勝瞅到他陰沉的臉心中犯疑,難道老嬸子說的是假話?他耷拉著腦袋琢磨著對策走進北屋裏。

田翠花沒好氣的說:“占勝二叔來了,自個兒找個地方坐吧!”就像這家的女主人。

二狗子胡占勝徹底明白過來,原來是我衝了他倆的好事,本想寒磣她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心想我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嘛,弄不好兩頭兒不落好,於是改口說:“田主任,啥時候來的?積極性還滿不低嘞!”

田翠花覺著他話裏有話,忙解釋說:“才來了不大一會兒,頂多也就半頓飯的功夫。”

胡占勝根本不相信,用懷疑的目光問:“是嗎?”

田翠花瞅了一下他不懷好意的目光說:“你不信的話?可以問一問你的老叔嘛!”

萬能膠胡希能對她倆的談話內容基本沒有聽到心裏去,不知咋回答。打著“喔、喔”靈機一動說:“田主任說的還能有假?她糊弄你幹嗎?”

胡占勝對他倆的雙簧戲不想再看下去,岔開話題問:“老叔,俺老嬸子嘞?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一大早就不在家,飯也沒有做,不知幹啥去了。你碰見她了嗎?”

“碰見了。”

“在啥地方碰見得?”

“大街上。”

“她到大街上幹啥去了?”

胡占勝作難地說:“老叔,俺老嬸子幹啥去?她也沒說,我哪能知道哇!”

“你就沒有問一問?”

胡占勝低下頭說:“我忘了。”

是啊!趙桂芹究竟到哪裏去了呢?當她眼一閉、頭一低向路邊的臭水池栽去的刹那間,一句“他大嬸子你幹啥嘞?”的問話聲使她停下來。問話的不是別人,是她的堂叔伯哥哥胡希標。

胡希標是代表甲方、說白了是代表胡希能監管七個小造紙廠的負責人。今天當他一出造紙廠的大門看到她向汙水池走去,並準備往裏栽時,心裏“咯噔”一下子,急忙問了剛才的話。

胡希標看著她心神不定的樣子不放心,急忙走近她問:“他大嬸子,你咋一個人到這裏來了?有事嗎?”

趙桂芹聽到他的問話聲,慢慢地從失控的精神狀態中清醒過來,強忍著滿心的悲痛撒謊說:“大哥我沒事,到這裏隨便轉轉。”

“沒事就好。”他不放心勸著說,“他大嬸子,眼下天氣有點兒涼,你還是早點兒回去吧!”

“行。”趙桂芹答應後,六神無主地晃晃悠悠地向回走著,到底去哪裏?連她自個兒也沒有了準主意。彷徨、憂鬱的她忽然心生一計,對,到他爹娘那兒告他去,叫他爹娘好好地管教、管教自己的兒子。她拿定了主意,腳下的步伐自然而然地加快了。

不大一會兒就來到了他弟弟家的大門口,她舉起右手準備向門敲去的一瞬間又停住了。他爹是個啥東西?全村的人都清楚,是個出了名的大流氓。我往他那裏去告狀那不是自找沒趣嗎?再說,抓賊抓贓,捉奸捉雙,自個兒既沒有抓住贓,也沒有捉住雙,隻是懷疑,咋給他爹娘說?她想到這裏又犯起難來,沒有主意了。

她愣了好大一會兒情不自禁地“唉”了一聲,低著頭精神恍惚地又向外走去。碰見人也不答話,別人和她說話,她隻是點點頭,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自個兒的家門口。籠中的黑狗向她搖頭擺尾地發出“哼、哼”聲。她聽到北屋的麻將聲,一直向東邊的北屋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