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警鍾長鳴
程連臣在縣醫院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緊張搶救,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撿回了一條命。
主治醫師王主任說:“如果不是提前止血,光怕神仙也難救活他。看來當時在場的人中間,有人懂得一些外傷急救常識,不簡單,關鍵時刻起到了大作用,派上了大用場。”
程遠征聽了醫生的話動情地說:“天龍,孩子有今天這條命多虧了你,你的大恩大德我和孩子一輩子……。”
“遠征哥,你說的啥話?咱們都是鄉裏鄉親的,說那個不怕人家王主任笑話。要說謝的話,先謝謝醫生們才對,他們才是挽救連臣生命的大功臣、活菩薩。”
“那是,那是,謝謝醫生,謝謝醫生。”程遠征說著說著就想跪下去。
主治醫師趕緊扶住他說:“不用謝,不用謝,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
王天龍說:“醫生同誌,下一步咋辦?我們聽你的安排。”
王主任說:“這孩子傷的不輕,肘下骨粉碎性骨折,碎骨頭和肉擠成了小餅,血肉模糊,完全沒有再接上的可能。等兩天他的身體恢複後,計劃再做截肢手術。”
他倆吃了一驚,使年近六十歲的程遠征再也挺不住了,頭“嗡”的一下子大了起來,多虧了王天龍提前扶住他才沒有倒下去。他攙扶著程遠征回到病房時,他的妻子關切地問:“孩子他爹,你咋了?”
王天龍把他扶到了旁邊的病床上,代他答道:“沒大事,累過了,歇一會就好了。”沒把可能截肢的情況如實的告訴她。
剛才為錢上愁的胡占禮把護士又來通知,叫去辦住院手續和押金兩千元的事,以及來的急,隻湊了三百伍拾塊錢的情況,給他倆說了一遍。
王天龍清楚的知道程遠征家裏並不富裕,讓他拿出這麼多錢確實很困難,要是二位老人愁出個好歹來,往後的事更難辦。他想到這裏勸著說:“遠征哥嫂別上愁,錢的事我和占禮去辦。眼下你們主要是照顧好連臣,讓他吃好睡好養好身體最重要。連民,你年輕多跑點兒腿,拿藥、買飯的事你主動點兒,別累著二位老人。”
“是,天龍叔,你放心吧!”
王天龍安排好,告別程遠征夫婦,和胡占禮一起走出了病房。來到大街上一看天,太陽已經偏西老遠了。王天龍說:“咱得先吃點兒東西,填填肚子再說。”
胡占禮問:“行是行,不過,我問問你有錢嗎?”
“沒有。”
胡占禮作難地說:“不瞞你說,我兜裏還有九塊錢,花了回去的車費都沒有了,總不能步蔫兒回家吧!”
“唉——。”王天龍歎了一口氣說:“那咱們也不能對不住肚子呀!”
“那你說咋辦?”
“走,咱倆找老戰友去,借錢、吃飯讓他一塊辦。”
胡占禮問:“你說的是誰?是不是生產資料公司的魚(於)頭於風海?”
王天龍高興地說:“不是他是誰?這小子這幾年發了,找他吃、借沒問題。順便再和他商量商量經銷肥料的事,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呢?”
胡占禮笑著說:“中。”二人說著話,向縣農業生產資料公司走去。
縣醫院到縣農資公司大約有二裏地,為了省個路費錢,他倆沒舍得坐公交車。他倆知道於風海上班的地方,就直奔他的辦公室,離得老遠,王天龍有禮貌的喊著:“於經理在辦公室嗎?”。
胡占禮卻喊著他的綽號:“魚(於)頭兒,你在哪裏遊泳呢?還不趕快躥出來迎接你的老班長。”
於風海看見他倆走進來,高興地說:“噢!老班長,小狐狸(胡占禮在部隊時綽號叫狐狸,是胡占禮三個字的諧音),是哪陣風把你倆給吹來了?歡迎!歡迎!”他說著大步走過來,三個大男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似久別重逢的親人。
王天龍小聲命令說:“別抱了,像什麼樣子?讓別人看見了笑話。”
他倆聽到老班長的命令,立即鬆開了手。三個人相互對視著,“哈、哈、哈”的笑起來,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的部隊生活中。於風海說:“二位老戰友,快請坐。”隨後大聲喊道:“小李,提兩壺熱水來。”
“別先上茶了。”王天龍製止說,“我倆餓急了,先弄點兒吃的吧!”
“那還不容易,走,去飯店。”他說著往外走。
王天龍說:“不用上飯店,弄兩個燒餅夾肉吃就行了,再說,現在早過了吃飯的時間了。”
“那怎麼行。老戰友來了幹吃燒餅,傳出去讓人家笑話我沒人味,叫我怎麼做人?二位走吧!”
胡占禮說:“恭敬不如從命,老戰友說到這個份上了,咱們不去多摘麵。王班長咱們客隨主便,聽魚(於)頭兒的安排吧!”
“好,使人勸,吃飽飯,客隨主便。”說著三個人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樓下就有小飯店。小飯店的正門衝著大街,後門通著農資公司的大院子。他仨從後門進了飯店,老板熱情地說:“表哥裏麵請。”
他仨走進雅間坐下後,服務員小姐就把茶水端上來,放好說:“請用茶”然後拿出菜譜本遞給於風海說,“請您點菜。”
於風海一邊翻開看著,一邊說:“老班長,小狐狸,你倆想吃點兒什麼?隻管說,別客氣。”
王天龍說:“啥都行,你看著辦吧!不過,我倆都餓了,越快越好。”
於風海痛快地說:“那就先來兩個現成的。蔥絲拌牛肉,花生米。”然後問,“有沒有現成的黃燜雞?”
“有。”服務小姐說。
“來一盆大的。”於風海說完又問:“有沒有新鮮的燉排骨?”
“有。”
“也來一大盆。”
王天龍忙製止說:“老於,行了,吃不了可惜。”
“那好,先上四個吧!吃著看,不夠再添,再來一箱啤酒,快去準備吧!”於風海吩咐說。
胡占禮提醒說:“我倆不是牛,喝不了那麼多啤酒。”
於風海是個爽快人,說話也直來直去:“你倆輕易不來,來了就得酒足飯飽。哎,聽說你倆被選上主任了,我很高興,今天算是為你倆祝賀吧!”
胡占禮高興地說:“河南人講話——中。”
於風海瞅了一下他笑眯眯的樣子說:“別‘中、中’的了,快喝你的水吧!”
他說完服務小姐把酒、菜端了上來,放好站在了一邊。於風海對小姐說:“今天是我們三個老戰友聚會,你請便吧!”
服務小姐微笑地離開後,於風海破開酒箱,提出三瓶,“啪、啪、啪”地起開瓶蓋說:“咱仨今兒個不多喝,就這一箱,每人四瓶,各喝各的。二位說行不行?”
胡占禮抓起筷子從盆裏夾了一塊雞肉一邊吹著一邊說:“先喂喂肚子再說。”
於風海看著他倆狼吞虎咽的樣子說:“耶,你倆今兒個是餓死鬼轉世啊!光知道吃。暫停、暫停,先喝一杯。”他說完帶頭一飲而進。王天龍和胡占禮把嘴中的菜嚼完咽下,也笑咪咪地喝下去。
王天龍說:“老於,不瞞你說,今兒個我倆從早晨八點到現在,一口飯沒有沾,一口水沒有喝,忙的暈頭轉向,最後把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於風海埋怨說。“你倆這個主任是怎麼當的?人家當官都當富了,你倆卻當成了叫花子,忒膗了。”
王天龍解釋說:“老於,事情是這樣的。”他把磚廠擠傷人的事簡單地介紹了一遍說:“俺倆就剩下九塊錢,吃了就沒有回家坐車的錢了,才決定找你撮一頓。”
“噢,原來如此。你倆做的對,不愧是毛主席的好戰士,我佩服。”
“老於,光佩服還不行,還得幫我們辦點事。”王天龍難為情說,“眼下住院的錢還沒有湊夠,醫院裏光催,你還得給我們想點兒辦法,算是我和占禮借你的,你看咋樣?”
“中,沒問題,需要多少隻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