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了,院使大人和杜衡關係莫逆。
但出於種種原因,這還是他和杜若第一次聊起杜衡身死的蹊蹺。
沒錯,院使大人也不相信杜衡是病死的。
他說,在杜衡進宮接生的前兩天,正值皇上命他隨行太後娘娘去皇恩寺進香。
當他得知杜衡介入馮院卿負責的皇後生產一事,他心裏也捏了一把汗。
可人在外頭,鞭長莫及。
後來皇後母子平安,他和太後回京,還曾特地找杜衡問話。
隻是宮中人多口雜,兩人沒能說上幾句話,當時約好等杜衡歸家,便小酌一壺綠蟻酒,慶賀“逃脫一劫”的喜事。
哪曾想,綠蟻酒仍舊香醇,對飲之人卻長眠新墳之下。
院使大人怎麼都不相信,前一天杜衡還好好的,一出宮就突發心疾。
當宮中下旨讓太醫院前去給杜衡驗屍時,院使大人很想前來查看。哪曾想,賢妃又舊疾複發了。
賢妃是後宮資質最老的妃子,比皇後娘娘還先嫁給皇上,她曾舍命為皇上擋過刀,傷及心脈,每到陰雨換季時節便疼痛難忍。
恰巧太醫院最擅長外傷的太醫便是院使大人,賢妃的舊傷也一直都是他在調理,他不得已隻好進了宮。
等他給賢妃調養好身子出宮,杜衡已經下葬了,他最終隻趕上給杜若主持分家。
說到這,院使大人很是慚愧:
“若小子,老夫愧對你爹!你爹對老夫執半師之禮,可老夫卻未能護住他。”
“世事無常,父親之死非大人所預料,若兒不怪大人,父親泉下有知,亦不怪大人。”
杜若細細梳理院使大人言語間出場的人物,確定以及肯定,太後和賢妃都與父親沒有仇怨牽扯。
隻不過,她心中總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總覺得太巧了。
院使大人也是這麼想的:
“整個太醫院都知道,杜衡是老夫看中的繼承人,平時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算計他。馮院卿那慫貨也一直對他客氣有加,這回卻敢直接拉他下水,這說明馮院卿背後肯定有人給了他足夠的底氣。不然,他沒膽子動老夫的人。”
“嗯,而且這底氣不小!”
杜若點點頭,直言問道:
“大人,您這些日子肯定沒閑著,可查出什麼?”
“沒有,當日參與皇後產子一事的人全死了,死法不一,時間參差不齊,所有的線索斷得幹幹淨淨。不過……”
“不過什麼?”
院使大人有些猶豫。
但他隻猶豫了一會,便用手指蘸起茶水在桌麵上寫了仨個字:“如貴人”。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啊!
杜若麵露不解。
院使大人低聲解釋道:
“據老夫查明,當日皇上下旨宣你爹和你進宮,正是因為聽了這位與飛鸞公主的閑聊,才臨時做的決定。就在前兩日,這位連晉兩級,成貴人了。”
這下,杜若明白了。
她也越發篤定自己的殺父仇人是狗皇帝。
因為,無論是當初的如美人,還是現在的如貴人,縱然皇上再寵她如珠寶,都不能改變她隻是個新入宮不到一年的新人的事實。
更何況,如貴人出身卑微,父親隻是個七品知縣。
她沒能力也沒門路弄死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