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未至,鬢如雪,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片片菊酒醉,兩處沉吟各自知。雲淡淡,風寒寒,妾在深閨君別離,妾淚如雨雨如絲……”
我了個去!
杜若的滿腔恨意被親娘的悲詩衝擊得七零八落,她低聲嘟囔了一句:
“不愧是文藝女青年呀,狗皇上立的深情人設,天底下沒幾個人會信,就她信了,還為之落淚,無語。”
沐.文藝女青年.朝顏沒聽清楚女兒的吐槽,但她下意識地問:
“若兒,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母親,有侍衛巡查,請噤聲!”
“哦!”
沐朝顏沒追問,乖乖閉上嘴,心裏頭則琢磨起剛剛即興之作的最後一句,眼淚潸然而下。
也許是老天爺感受到沐朝顏的思夫之痛,雨越下越大。
好在,狗皇帝的儀仗隊走遠了。
大家陸陸續續起身,一邊揉著發痛的膝蓋,各回各家。
瞅著同跪一條街的人走了三分之一,杜若也帶著自家人回府了。
換衣裳、煮薑湯、又是一通忙活。
沐朝顏情緒低落,草草喝了幾口便回房小睡,杜若怕她染上風寒,少不得給她紮了幾針,驅寒去濕。
剛忙完,白芨匆匆來報:
“主子,刑部大牢的獄卒求見。”
“刑部大牢?”
“是,主子,您看?”
白芨是知道白芷的任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白芷出事了,被弄進刑部。
急得滿頭大汗,團團轉。
杜若剛開始也有些慌,但她仔細梳理了一番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馬上就鎮定了:
“不急,先看看再說。”
“主子,白芷他……”
“慌什麼?醫毒不分家,白芷買的那些東西,說是毒物,但都可以入藥治病。白芨,你小子鎮定點,別沒事都被人家看出來心裏有鬼。好了,我都不怕,你有什麼好怕的?”
我怕死。
更怕你和白芷下獄砍頭。
白芨張了張嘴,但對上自家主子毫無波瀾的目光,他心裏一下子安定了。
乖乖去請人進來。
然後,他化身冷麵保鏢,一手緊扣腰間軟劍的劍柄,一手暗暗摸出銀針。
隨時準備一個不對付,就先發製人。
誰知,他緊張了個寂寞。
人家刑部大牢的獄卒比他還緊張,說話說得磕磕碰碰:
“杜杜杜大人,小的……小的奉上官之命,前前前來……來……問問大大大人,可否否否去刑部大牢見……見見令弟杜仲……一一一麵。”
“杜仲?”
“是是是的!”
費了老毛子勁,杜若才聽明白。
原來,杜仲將於明日正午被處斬。
大榮朝有個比較人性化的規矩:死刑犯在臨刑之前,可以讓他見親人一麵。
說說話也好,送送飯也行,讓他能了無遺憾地上路。
杜仲在京城已經沒有親人了,刑部大牢便想到了杜若。
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差人前來征詢杜若的意見。
搞清楚對方的來意,杜若沉吟了半刻,在獄卒萬分期待的目光中,點點頭:
“好,本官去見見他。白芨,去一品香叫幾個好菜,再備上一壇陳釀竹葉青,我在刑部大牢門外等你。”